錦瑟掀了簾子,瞧到她手指又按在眼角上,也吃了一驚,“姑娘,眼皮子又跳了?”
未萌點頭,忽有種悲從中來的感覺。
上次眼皮子一連跳了幾天,直到被穆家那閻羅王一眼瞪過來,才停了。可從那之後,也和那閻羅王綁在了一起。錦瑟背著雲姨告訴未萌,眼皮子跳就是沒好事。未萌細細想想,覺得她說得極有道理,嫁給穆安,可真不是什麼好事。
沒成想,這才消停了一個多月,便又開始跳了起來,難道還有更壞的事?未萌想不出了。
梳洗、用早食、妝扮,主仆二人心頭都暗暗帶著對今日這浴佛節的忐忑和隱隱擔心。
一旁的寄梅和春雪似乎也瞧出二人那份不安來,春雪便說道:“姑娘頭一次出門,就讓婢子和寄梅姐姐陪著吧。”
寄梅也忙著說道:“春雪說的沒錯,去年上長公主殿下去浴佛節,婢子便跟著的。”
瞧著二人灼灼的目光,未萌心頭忽起了疑。
女人就是這樣,先頭或許是愚鈍的,可一旦有了懷疑,所有細枝末節的事情便能飛快地聯係在一起。
昨日安樂能同意自己出門,是聽了蔡氏的話,可蔡氏與自己並無往來,怎麼會替自己說話?而且陳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了幾次,眼中神情晦暗不明;寄梅和春雪昨日才來梨香園,還沒在自己身邊伺候,眼下又要搶著陪自己去,而且最重要的是,從今早開始未萌的眼皮子就跳,怕是今天又會發生什麼事。
若真是自己出了什麼事,問責下來,身邊的丫鬟定然首當其衝,自己身邊隻有錦瑟一個可靠的,可不能讓她受了牽連。
她瞧了瞧寄梅和春雪,又瞧了瞧錦瑟,拿定了主意,說道:“那好,錦瑟,你今天就在園子裏等著我便是了,讓寄梅和春雪陪我一道出去。”
錦瑟不防,心裏不樂意了,扯了扯未萌的衣袖,還沒開口,卻見未萌將手擱在她手上,輕輕握了一下。
極輕微又細小的動作,卻與往日的打鬧不同。
錦瑟一怔,旋即會意,道了聲“好,我給姑娘拿件薄鬥篷來。”
一旁的雲姨沒開口,瞧著錦瑟去箱籠裏找鬥篷,便看了眼未萌,未萌衝她笑笑,示意她放心。
雲姨便不再多問。
錦瑟一麵將那輕薄的雪青軟緞鬥篷披在未萌肩頭,一麵不放心地壓低聲音說道:“人心隔肚皮,姑娘可要當心些。”
未萌點頭應了,又見一切準備妥當,便帶著寄梅、春雪二人往角門上去了。
四月初,都城已經透出些許夏意,遠遠近近的青山染上了碧綠,路上行人也都換上了輕薄衣裳,衣袂飄飄,歡聲笑語,自帶著初夏的清爽。
未萌擱下竹篾車簾,目光落回到車內二人身上,初夏的清爽被隔在了外麵,車廂內隻剩下暴雨將至的陰沉。
車內寬敞,即便坐五個人也綽綽有餘,可眼下蔡氏坐在當中,未萌和念嬌坐在兩側,誰都不挨著誰,反倒顯得車廂有些嫌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