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書房在書案後坐了一陣子,他終還是提起筆寫了封信,他要知道,穆嚴和穆安父子二人究竟打得什麼主意。
是夜,一名黑衣人縱馬出了城門,徑直往北去了。
……
陽春三月,正是鳥囀鶯啼的好時節,可關在星辰閣裏的未萌,卻無暇感受這盎然的春意,眼皮子是不跳了,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自從安樂長公主生辰之後,星辰閣外便多了兩個粗使的婆子,白天夜裏都守在門口,雲姨和錦瑟進出都要被她二人盤問一番。
雲姨和錦瑟嫌不自在,出院子的時候愈發少了,能打聽到的消息更是少之又少。
隔了小半個月,雲姨才從平日相好的一位嬤嬤口中得知,安樂長公主竟真打算將未萌許給護國公穆家,前日,護國公家已經登門納彩了。
未萌知道這消息,心頭涼了半截。
想到穆安那陰沉沉的臉,她愈發心驚起來,急急扯了扯雲姨的袖子,道:“雲姨,難道再沒回旋的餘地?”
雲姨輕歎一口,忍在心頭的半句話沒說,那穆家世子之所以瞧中了未萌,是因為他身患隱疾,與身子“病弱”的未萌正相配。
未萌見她麵露難色,怕是木已成舟,再難更改了。
她垂下頭擺弄著手中的帕子,半晌,才仰起頭,苦笑一下,“也罷,能離開這星辰閣,也是好事。”
錦瑟挨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伸手指了指院子裏的梧桐樹,惋惜道:“這陣子婆子們盯得緊,姑娘都沒機會和邢家……姑娘說話了。”
她其實想說邢家四郎,可雲姨一個眼神飛過來,她忙改了口。
旁人不提妙顏還好,一提,未萌心裏愈發難過,被關在這院子裏,除了錦瑟和雲姨,她隻有邢妙顏一個朋友,自從那日之後,婆子們將這裏盯得密不透風,未萌再沒機會爬上樹同她說話。
怕是妙顏也猜到了未萌日子不好過,便也再沒到閣樓上喊她的名字,隻是趁著夜色隔牆偷偷丟進來個大紅的寶瓶花樣的香囊進來。
錦瑟將那香囊遞到未萌手中,那香囊雖算不得上好的女紅,可也瞧得出一針一線做得極其工整,一麵的瓶身上繡著個“邢”字,翻過來另一麵,瓶身上鏽了“妙顏”兩個字。
未萌將那香囊放在鼻下用力嗅了嗅,清甜舒爽。她將那香囊懸在了腰間,不管怎樣,她知道,妙顏總是惦記著她的。
後來她也照著做了個一模一樣的,也是大紅的,隻是那瓶身上繡了未萌兩個字。
一日,趁著嬤嬤吃飯的間隔,未萌便飛快爬到了樹上,用了全部的力氣,才將那香囊丟進了邢家的院子裏,雖沒丟進妙顏常在的閣樓裏,可未萌也心滿意足了,隻要下次妙顏過來,就能看到那香囊,明白自己的心思了。
至於邢家四哥,未萌也隻能輕歎一口,雲姨常說緣分是天定的,她和邢家四哥,怕是沒這個緣分。
而和那閻羅王的緣分,怕也是老天注定的。
未萌仰望著一角碧藍天空,又是一聲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