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壓下心頭疑慮,隻笑笑,“那丫頭自小身子弱,便被嬌養著,行事一貫沒規矩慣了,昨兒也說過她了,世子爺也不要往心裏去。”
許氏訕訕笑了笑,張了張口,卻瞧到屋內一眾婢女,還是忍住了,隻輕歎了一口,旋即又低頭抿了口茶。
她這一番欲言又止,安樂看得清清楚楚,隻幽幽道:“國公夫人同本宮倒見外了。”
許氏擱下茶盅,長歎了一口,才說道:“唉,這話的確是有些難以啟齒,一時倒不知該怎麼同殿下講了。”
安樂見她似乎確實有事,便伸手屏退了眾人,一時屋內隻留了二人在。
許氏這才一咬牙,道:“殿下有所不知,這逆子在北地受過傷,傷了身子……”
說到這裏,許氏恰到好處地停了,其餘的,隻留給安樂猜測吧。
安樂一雙眼睛望了過來,瞧到許氏滿麵愁容,心頭不由得一驚,傷了身子?可平日裏卻沒見他有什麼不妥。
難道是……
她忍不住倒吸了口氣。難怪他身份尊貴、相貌出眾,卻將婚事直拖到這麼久,原來是傷了身子!
瞧到安樂臉上錯愕的神色,許氏在心裏頭將夫君穆嚴和兒子穆安狠狠罵了個遍。
昨夜父子倆商量了一夜,本指望著二人能商量出個萬全之策來,沒想到卻隻想出了這麼一個餿主意!
穆嚴還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貼心地說了句“這樣的事,最適合你們婦道人家說了。”
許氏當即就拍了桌子,“你是煉丹煉壞了腦子嗎?哪有這樣詆毀自己親兒子的?”
穆嚴腦子雖然煉壞了,脾氣卻煉得極好,他不疾不徐笑著好聲說道:“眼下太後諭旨已下,聖上的心意難測,而沈懷正又如日中天,我們穆家也不敢在明麵上得罪他,這樣倒是個委曲求全的好法子。”
“那以後呢?誰還願意嫁給我們少騫?”當娘的,最先還是替子女著想。雖然這兒子不是個省油的燈,名聲已經不好了,可想到他日後還要再背上這樣的名聲,她心裏不免來是有些心疼。
“娘,”似乎被她的關切感動了,穆安的聲音也是少有的溫順,“以後兒子有了一男半女,這樣的謠言豈不是不攻自破了?”
許氏沒有被他寬慰到,反倒凝起眉來,上前戳著他的額頭道:“你怎麼和你爹一樣,腦子也壞了嗎?都沒人願意嫁給你,哪裏會有什麼兒女?難道你還真指望著沈家二姑娘那個病秧子呢?”
國公夫人許氏是將門出身,年輕時也是練過幾招的,眼下雖然年過四十,人也富態了不少,可手指頭上的力氣,一點不比年輕時候小。
穆安一麵忍著額頭上的痛,一麵蹙著眉想了想,倒也是,沈家那二姑娘雖然模樣好看,可一咳起來便沒完,那流蘇顫得讓人心也跟著縮成了一團,她似乎和傳聞一樣,是個病秧子,即便自己有心,她也無力啊。
這麼看來,自己身子究竟好不好,怕是沒法證明了。
可沒法證明,日後便沒人願意嫁給自己,沒人嫁給自己,那就更沒法證明了……
要不?還是指望沈家那二姑娘?
可也不行啊,自己要娶她,明明就是為了她身子不好,早日升仙的……
瞧著穆安若有所思的樣子,許氏愈發氣不打一處來,數落了父子二人一番,可二人似乎已經拿定了主意,沆瀣一氣,許氏一時也沒了主意,便被二人好說歹說硬扶上了馬車,來了長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