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天還沒亮,錢唐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他眉頭緊皺,爬起來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時針和分針恰好組成了一個75度的銳角,完美的像是巧合一般。
才五點啊……錢唐打了個嗬欠,兩手撐著床麵,閉眼聽了會兒外麵。
隔了很久,敲門聲終於沒有再響起,他伸了個懶腰,順勢又躺了下去。
肯定是山下那幾個調皮搗蛋的小鬼的惡作劇,這次就算了,要是還敢有下回,看他怎麼收拾這幫小兔崽子!
周圍一片沉靜,錢唐迷迷糊糊,正要和周公再續前緣,敲門聲突然又響了起來,聽著似乎比剛才還要著急。
他徹底沒了困意,嘴裏嘟囔了一句,極不情願地抓起外套往身上一披,揉著眼睛推開了房門。
眼下正是隆冬時節,雖說比不得北方那般嚴寒,但大清早的溫度還是很低,他穿的又少,甫一接觸到室外的涼風,身子頓時一陣哆嗦。
門剛開了條縫,外麵那人就急吼吼地往裏進。
來人是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太太,衣著樸素,頭發花白,臉上一副焦急的表情,仿佛有團陰雲罩在她身上,揮之不散。
“……小夥子,這兒是李半仙的家麼?”老太太看著錢唐,一時有些懷疑自己來錯地方了。
錢唐無精打采地點點頭,打了個嗬欠,說話都變得含糊不清:“是啊……不過我師父這幾天有事出去了,沒在家……您老找他有什麼事?”
“這麼不巧,居然不在家……”老太太喃喃自語著,滿臉的焦急頓時化作愁苦,看得人不禁心下一緊。
錢唐的師父李奉明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算命先生,精通麵相風水,平日裏誰家出點什麼怪事,都會跑來找他去看看。
錢唐雖然對相術沒什麼研究,但跟在師父身邊的時間長了,打眼一瞧也能看出點名堂來。
眼前這老太太麵色不佳,印堂泛青,一看就是不吉之相。
麵相中,印堂發青主憂愁,應事一般在月初,而今天正好是十二月初三,看來老人家裏最近應該是有什麼憂心之事。
錢唐一問,果不其然,老太太被說中了心事,正愁沒人傾訴,登時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跟他訴起苦來。
原來老人家住鄰村,早早就沒了老伴,兒女都在城裏生活,家裏就剩下她一個人。
怪事是從前幾年開始的。
白天一切還算正常,可一到晚上睡著後,老太太就開始做起了怪夢。
夢裏,總能看到一個陌生的老頭在她家院子裏徘徊,邊走邊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老太太害怕,於是大聲嗬斥他,哪知這老頭非但不走,反而朝她衝了過來,一把抓住她的頭發,然後狠狠地薅了起來。
那種痛感就像是真實一般,即便醒來還是會覺得頭皮發麻。
這還不算,更詭異的是,老太太幾乎每晚都會做這個夢,而且每次都是同樣的內容。
兒女們帶她去縣醫院查了好幾次,結果都說沒事,可老太太的精神卻越來越差,最近一個月更是暴瘦十幾斤。
就在她幾近絕望的時候,無意中聽到有人提起烏篷村的李半仙,說他如何如何厲害,驅邪治病都不在話下,於是就起了拜訪之意。
哪知事與願違,她好不容易打聽到了李半仙的住處,本以為終於有救了,卻正巧趕上他不在家……
老太太失落之餘,心下更是感到一陣絕望,當著錢唐的麵,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
“老人家您別急,遇上這種怪事,哭也解決不了問題啊!”錢唐一時手足無措,眼見自己的安慰並不起作用,隻好說道,“這樣吧!我先跟您去家裏看看,能解決的咱就解決,實在不行的話,咱再等師父回來,好不好?”
老太太聽完這話,心裏果然好受了點,她擦擦眼角,點點頭看向錢唐:“那就麻煩你了……”
錢唐應了聲,趕緊跑回屋子拾掇一番,又從李奉明平時卜筮用的龜殼裏倒出三枚銅錢,揣好正要出門,目光一瞥,剛好落在了多寶格裏的那副羅盤上。
他略一思忖,還是決定把它帶上,有備無患嘛!
天邊仍是淡青的顏色,不過比起剛才還是亮了不少。
老太太家雖然在鄰村,但其實跟烏篷村隔得並不算遠,下了山再走上個幾裏路,遠遠就能看到山腳下那座孤零零的小院了。
到了目的地,錢唐並沒有急著進門,他繞著房前屋後轉了好幾圈,直到確認外圍風水沒有太大的問題,才跟著老太太進了門。
打眼一看,院子跟一般的農戶沒什麼區別,滿是裂痕的陳舊水泥地麵上淌著道道水漬,因為天冷的原因,此刻已凝成了一層薄冰。
角落裏或多或少都堆了些雜物農具之類的東西,不過對整座宅子的風水影響不大,可以忽略不計。
正西是口水井,井台邊有棵梨樹,枝椏橫斜蜿蜒,剛好橫過水井上方。
錢唐記得以前在哪本書上看過,這種象在風水上叫“背井離鄉”,取“離”和“梨”諧音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