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讓他把這杯水喝完再出去的。”蘭眉臉上的表情有點遺憾:“等他回來,這水就該冰涼了。”

她掂著那隻好腳往上坐了坐,看向霍鳴:“你是從帝都來的?”

霍鳴隻好再解釋一遍:“我是從一個小鎮子來的,隻是好運考上了帝都的大學。”

“考上帝都排名前五的帝國第一軍校可不是什麼好運。”

蘭眉說道:“我就是從冬崖市來的。”

從冬崖?來到礦坑?

霍鳴意外的睜大了眼睛。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從冬崖市到礦坑來,這不是瘋子才能做出來的事情嗎?可當時的我實在沒有辦法,首都圈固然繁華,遍地都是公司狗和達官貴人。你一不留神就會得罪這些心眼很小的有錢人,然後為此搭上自己全家性命。”

蘭眉說起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異常平靜。

“我父親得罪了大官,於是全家都為此付出了代價。我遠離國道向東邊一路逃,可到哪兒都會被發現。於是為了活命,我逃上了一輛用來偷渡罪犯的車,並且結識了我後來的丈夫。他所在的幫派曾經負責和莫爾牆的城防沆瀣一氣,收錢幫忙偷渡。”

“他許諾,隻要我給他做一年的老婆,等到外麵的風頭過了,他再把我送回去。”

蘭眉笑了笑,看向霍鳴:“你覺得他是好人嗎?”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好人,但是我知道沒有好人用這種理由讓別人委身於他。”霍鳴回答道。

“你真聰明,可惜當年的我是個蠢貨。”

蘭眉有些悵然若失。

“他每次都帶\/套,但是每次都會漏,我覺得很奇怪。直到某一次我看到他在衛生間裏偷偷的在套上紮洞。”

“他想讓你懷孕?”

“他覺得懷了孕,我就舍不得走了,這樣留下來一輩子跟他待了這麼個冰天雪地的牢籠裏。”

蘭眉笑道:“可是他不知道我天生就沒有子宮,這輩子都別想懷孕。”

“……”

“一年就快到了,到了他答應送我出去的時候了。他算是個守信用的人,雖然往套上紮洞,算不上什麼人能做出來的事。”

霍鳴垂下眼眸:“然後呢?”

“然後他就死了,他所在的幫派跟另一個幫派爭奪地盤,搶奪業務。他們大打了一場,第二天,幫派的人通知我去領屍體。”

蘭眉似乎在咬後槽牙。

“隻剩一個禮拜,我就可以離開這裏了。可偏偏就差這一個禮拜……”

“你沒想過別的辦法嗎?”

“我若是個四肢健全的人,我肯定會想想其他辦法。可我一個跛子,手裏又沒有錢,就連身份都被注銷了……我有什麼辦法?”

蘭眉帶著嘲弄的語氣說道:“冬崖市的一等公民,變成了礦坑裏誰人都能玩弄的低檔妓女,命運果然愛把人玩弄在鼓掌中。”

“所以要談一談主教的事情嗎?”

“嗯?”

“我可以把你從這裏弄出去,離開礦坑,去牆外的任何一個小城市,或者說你想要回到冬崖也不是不可能。但前提是……”

“哈,又是一張大餅嗎?”蘭眉嗤之以鼻:“我討厭吃餅。”

“你喜歡跟人睡覺嗎?”

“實話嗎?很討厭,他們太短了,不管是時間還是長度。”

“我可以讓你不用跟人睡覺,也能賺夠出去了好好過生活的錢。”

霍鳴重新拿出錢包,將錢包裏的所有鈔票拿出來,放在了蘭眉麵前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