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 H市郊外,一座廢棄的別墅,長年累月的鎖著一個瘋女人,每到淩晨就會傳來那個瘋女人的歌聲。
“媽的!她還要吵到什麼時候?還讓不讓老子睡覺了!”男人憤怒的從床上爬起來,抓了一把頭發。
“醒一醒!你去看看,她今天又發什麼瘋?”男人把身旁的女人搖醒。
女人揉揉朦朧的眼睛,爬起來穿上衣服,從房間裏麵走出來,穿過陰暗的走廊,走到盡頭後,又往左拐,走上樓梯,來到一間破舊的房間門口。
她抬起右手,往門口輕輕的敲了五下,耳朵又靠著門,靜靜的聽房間裏麵的動靜。
“小樾,小樾,你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江樾蹲在角落,兩手抱著雙膝,頭埋在雙膝間,聽到聲音,她緩緩的抬起頭,臉上掛滿了淚水,望著那扇加著雙鎖的房門。
“我……我……沒事……”江樾的聲音越來越小。
“那你快點睡覺吧,不要再吵了,好嗎?”
“好。”江樾想說話,可她現在發不出任何聲音,她費力的讓嘴唇動了動。
女人用力的靠著房門,仔細的聽了聽裏麵的動靜,過了會,離開了。
江樾擦幹臉上的淚,站起身,扶著牆麵慢慢的走到書桌旁,她看著書桌上打開的日記本,眼角流下了淚水。
她知道最近她又犯病了,可她不能再吃藥了,她好怕,她怕再吃藥的話,她會徹徹底底的把他給忘記,忘的一幹二淨,這樣,她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江樾,你要記住,你不能再給任何人增添麻煩了,要不然,沒有一個人會收留你,那你該怎麼辦啊?你該怎麼去找他啊?怎麼把你這五年受的委屈告訴他呢?”江樾望著緊閉的窗戶,投進來的一絲月光。
江樾剛被從精神病院接出來時,身上、臉上全是傷,江藍看著她的滿身傷,掩麵嚎啕大哭。
“為什麼我的妹妹會變成這樣?為什麼你們要這樣對待她?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這麼善良的人你們要這樣對待她?”江藍抱怨世間的不公平。
江樾當時弄不明白,為什麼姐姐哭成這樣?江樾看著她哭,她也跟著一起哭,兩姐妹抱在一起哭了好久。
她知道她忘記了很多的事情,可她記得一個人,隻記得他的名字,除了名字,她什麼都不記得。
他的長相,他的聲音,他的動作,她都忘記了。
江樾拿起書桌上的筆,在日記本中寫道:“你看,連魚都有七秒的記憶,而我呢?就快什麼都不記得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22歲的江樾以為,大學畢業以後,會和沈亦辰結婚,以後的生活會是白頭偕老,兒孫滿堂。
可也是22歲這年,她被最親的人騙了,這一騙就是整整五年時光,23歲那年,她每天最害怕的事情是睡覺,因為,每天都會有人敲她房門,所以,她養成了一個習慣,枕頭底下放把刀……可她現在最害怕的是忘記,忘記那個叫沈亦辰的男人。
剛開始別人喊她瘋子時,她會反駁道:“我不是!”
沒人相信她的話,何況還是一個女瘋子。
可久而久之,她也認為自己就是個女瘋子。
直到江藍找到她,把她帶到了H市,帶到了這座廢棄的別墅。
“小樾,你看這裏多安全,沒有人會知道你在這裏,也不會有人找到我們,我們現在很安全。”江藍抱著江樾說道。
是啊,沒有人會找到,就連你也找不到我。
現在她不再吃藥,每天藥拿上樓以後,她會等沒人時,她會偷偷的丟掉,沒有人會管她,他們有他們的人生要走,不會去管一個瘋子。
她現在很久都沒有說話了,幾乎喪失了語言能力,有時候,連她自己都會認為自己以前是不是個啞巴。
她常常會想,如果,沈亦辰哪天來找她了,她該怎麼跟他說話,她會說什麼?
她應該會說:“沈亦辰,這幾年你過的好不好?”
可現在都過了五年了,你還記得我嗎?你還能找到我嗎?
她不敢想,她隻希望,沈亦辰的人生以後都是平安喜樂。
第二天早上,客廳裏的電視機聲音很響,就連距離很遠的江樾都聽到了電視裏的聲音,隻是,她聽不清電視裏說的是什麼。
江樾一步一步的走到房間門口,她抬起手拉了一下門,門被鎖住了。
她看著鎖緊的房門,慢慢的蹲下身,耳朵靠著房門,仔細的想聽清電視裏的聲音,好像是講哪個明星的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