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人相逢不相識(1 / 2)

黃昏下,一個村落在漫天黃沙中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就能被這昏昏朔氣所吞噬。這裏似乎是春風吹不到地方,本是人間四月芳菲天,村子裏卻是斷壁殘垣,滿目瘡痍。

村子南邊,幾個老弱婦孺或坐或躺在地上,發出微弱的呻吟,一個女子輪番診著脈,白玉般的額頭微微沁著汗。

“阿婆,你別害怕,隻是摔著了,我給你開幾副藥外敷,臥床休息幾日便好了。”

“多謝姑娘,若不是此次匈奴人走得急,我哪裏還有命,”說著老婦忍不住哽咽起來,“隻是我那可憐的孫女被他們抓上馬帶走了。”

蟬衣看著隱忍哭泣的婦人,說不出話來,隻能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眾人驚慌失措,蟬衣透過塵土看向旗幟,微微鬆了一口氣,雖然勉強看到大概形狀,卻也知道那上麵寫著周。

“大家不要慌,那是我們周軍的騎兵。”

不出片刻,騎兵進了村子,見南邊有動靜便圍了上來。

為首的是一名小將,未及弱冠的模樣。

“什麼人?”

“就是這村子裏的人。”婦人見那小將軍皺著眉頭,便解釋道,“村子被匈奴人洗劫,能跑的都跑了,隻剩我們這些人。”

霍隱盯著藏在人群最後的女子,見她身著麻衣,黑發半挽,雖灰塵撲撲卻難掩白玉之姿,“你也是?”

蟬衣見那小將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搖搖頭道,“我不是,我是一過路大夫。”

“你捂鼻作甚?”

“灰塵大。”

霍隱神色複雜地看著她腕間的鈴蘭銀鐲,欲言又止,掙紮片刻扭轉馬頭,喝道,“走!”

還沒騎出幾步,霍隱又急急拉緊韁繩,回頭大聲道,“我定將匈奴人打的屁滾尿流,讓他們後悔辱我大周百姓。”說完掉轉馬頭奔馳而去,留下滾滾塵沙。

這些話看似是說給村裏眾人聽的,但說時卻是盯著蟬衣。

蟬衣疑惑地看著遠去的少年將軍,腦中翻著過去時光的人與事,卻被手上粗糙的觸感拉回神思,“姑娘,可否請你在村子住上些時日,王大娘他們傷的重些,附近也沒有其他大夫,求姑娘留些日子吧,求求了。”

蟬衣低頭看著握住自己的手,枯瘦卻又布滿厚繭,抬頭看向婦人紅腫的雙眼,她安撫淺笑,“阿婆,你不說我也會留的,我是醫者,定等你們沒有大礙再離開。”

蟬衣剛剛在村子安頓下來,霍隱那邊也追上了匈奴人。

“小兒隻帶區區八百人也敢追上來,這麼急著見閻王。”單於大父行藉不屑地揚了揚刀。

霍隱冷著臉不發一言,揮起手中長槍便衝了上去,“殺!”

塵土飛揚,兩軍叫囂著都衝了上去,噴湧的鮮血混著揚起的黃沙模糊了視線,下一秒來不及揮刀,頭顱便被割去,半個時辰後,匈奴人似乎看到了殺神。八百勇士以一當十,打得匈奴人一退再退到退無可退。直到星子西斜,塵沙中再沒有站立地匈奴人。

單於季父羅姑看著死盯著自己的大周輕騎,那些眼神似乎在說到底誰去見閻王,他瑟瑟抖著垂下頭顱,生怕惹惱誰而丟了性命。

大漠夜晚的天空是深黑色的,鉤子般的玄月發出清冷的白光,照的遠處林木的剪影更加可怖。

霍隱坐在戰馬上,戰甲的披風被烈烈大風吹的高高揚起,他仰頭看向天空,已是寅時了,他緊緊皺著眉命令道,“收拾好戰場,回程!”

“諾!”兵士們激動地大聲應著,以800兵士殲2000匈奴人,這一刻,他們才真正信服這個少年將軍。

“霍校尉,戰場清理差不多了,那邊還發現一個昏死的女子,要怎麼處理?”

霍隱轉頭,見女子身著本朝服飾,道,“是大周百姓,帶到最近的村子放下安置。”

“諾!”王堅抱拳。

霍隱趕到來時經過的村子時,卯時剛過,此刻村子安靜的似乎從未有人生活過。

忽然村子東頭升起一陣炊煙,飄飄渺渺融入清晨的天色裏。霍隱下馬尋過去,見一女子輕哼著歌,圍著一個爐子忙活著。

不知怕是驚擾了她,還是怕驚擾了自己,霍隱一直憋著氣,待到無法呼吸才驚覺,慢慢呼出一口濁氣,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