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寂域行(1 / 2)

周圍很黑,頭頂上也沒有星空,然而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從身邊的屏羽,到腳下的一圈圈的漣漪。寂域特色。

或者正因為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才明白,目前正在迷路中——無論是瓶係車站的輪廓,還是星織列車的光芒,都沒有出現在視野當中。

更可悲的是,四下的地表失去了最後的些許起伏,平坦得一望無際。倘若身邊有隻小舟,想必我真的會認為,我們隻是飄蕩在海麵上。

看著迎麵走來,將要撞上一具骷髏,我往一邊挪了挪身,舉起手,打了個招呼:

“喲,好久不見。”

它抬起頭,幸運的回了禮。盡管我們並不認識,它也沒對我的招呼表示疑惑,大概。

這時,我注意到,它舉起的右手上少了根無名指。出於好奇,我自覺地伸出手,從它的手腕上,摘下了它的右手。

擦肩而過時,看著骨頭兄默默的注視著自己空了的右手腕發愣,我露出的禮貌的微笑:“謝謝。”

骨頭兄的右手骨質有點疏鬆,就視覺反饋而言。仔細瞅瞅,無名指其實還留了最後半個關節,也談不上完全沒有,隻不過看著像刀切的,切口處不是一般的平整。

看來骨頭兄也有不簡單的經曆,我不由得向它敬了個禮,在心中。

“覺得掛的住嗎?”我將骨頭兄的右手挪到了屏羽的胸前。那裏,有著一根完整的,狹長的,人類的大腿骨,從前到後,貫穿了屏羽的胸膛。

漆黑的鬥篷下,屏羽抬起了頭,隨之掠起幾絲潔白的長發,在黑暗中繪過幾縷弧線。紅色而神秘的雙瞳靜靜的注視了我一會,之後,屏羽:“我不要。”

“本來就已經擺脫人類的審美範疇了,再多掛這一隻手也沒什麼問題吧。”說著,我終究放棄了這個打算,轉頭將手扔回給了身後不遠處,還在新奇地研究著自己手腕的骨頭兄。可惜扔得有點準,骨頭兄的右手卡入了骨頭兄的肋骨中。

“謝了!”修養之下,我不忘再次好心道謝。當然,這次不指望它能回禮。

然後,我又耷拉出自認為哭喪的臉,苦巴巴的轉向了屏羽:“所以說這根真的不打算處理一下嗎,留著很敗壞風景耶。”

貌似三無屬性的屏羽回了我一個沒看懂的眼神,搖了搖頭:“找到車站再說吧。畢竟留著的話,不是真的方便了嗎?”

無可否認。

誠然,作為外來人,我們真的受到了寂域原住民挺熱情的招待。比如說死仿一組總是厭其煩的上來pvp,又或者迪裏特一族仗著散架了能重裝的優勢,總是能被改造成坐騎。然而,當某架體格不小的骷髏從背後陰了屏羽這麼一骨頭後,找上她的的確少了不少。

理由暫時未知,對於這個時候的我來說。

一開始,屏羽對身上多了一大塊零件這種事也的確是反感的。但是,當時間尺度放大到數次寂域行後,再考慮上這次迷路,屏羽接受了,十分高興的。所以,我也開始考慮在身上裝點痕跡。可惜,作為同夥——應該是這個理由——找上屏羽的居民減少後,我也清閑了不少。

但既然清閑了,那為什麼還要想這麼多?

不能讓屏羽一個人承受這份責任,嗯。我給自己找了這個理由,盡管聽上去很沒意義。

於是乎,繼續找路吧。

腳下的應該是具體的固體物質,因為我們能自然的走在上麵。至於踩下後為什麼會有漣漪,目前未知。眼下,東南西北四麵八方前後上下左右,全是一望無際的漆黑,仿佛這個世界,隻剩下我們這兩名旅客與偶爾露麵的幾隻原住民。

幸運的是,又走了不久,目標上門了。這是一隻骨肉模糊,血液目測流光了的,四十來厘米長的狗,品種我不了解,所以認不出。

“汪!”

自從我們靠近它隻剩下二十米左右,汪姓朋友露出了牙,猛的繃緊肌肉,隨後,如閃電一般,朝我們彈射了過來,瞬息間就出現在了我們的跟前。似乎是打算趁我們還沒反應過來一樣,汪姓朋友再次發力,張開腥盆大口,一躍而起,然後——

被我接住了,穩穩當當的,在半空中。

看來我手還沒生疏,在迷路幾天後。

汪姓朋友仍然死命的盯著我,咆哮著,掙紮著,像是我搶了它半克肉骨頭。

屏羽轉了過來,打量著被我舉高高的新朋友。但願她不會想太多。

觀賞了一番,我將它舉到自己的額前,貼了上去。汪姓朋友張開了嘴,十分大口的,順著我的額頭,皮膚,眼珠,再透過頭蓋骨,連著大腦皮層,親切的咬了下去。

感謝朋友的大恩大德,然後您可以走了。

看著我舉著用完的朋友轉三圈,再朝骨頭兄的方向,像扔飛盤一樣把汪姓朋友扔了出去後,屏羽看著我的新樣子,歪起了頭:“所以,要先抱住,是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