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晏家。
闔家上下整裝待發,管家唐叔卻不願離開,堅持要留下守著晏家宅子。
“老爺,夫人,老奴是家生子,生長都在這座府邸,如今晏家避難,可也要有人來守著這座宅子,是生是死老奴也甘願。”
唐叔長跪不起,任旁人如何勸說也不為所動。
晏時棠由如畫攙扶著,剛到前院就聽到這邊嘈雜的動靜,便循聲而來。
聽了會,晏時棠也聽明白了,她手臂動了動,如畫便默契地鬆開手。
圍著的人主動給晏時棠讓路,不一會她便走進包圍圈。
“小唐,你就跟我們走吧,哪能把你一個人扔在這?”李婉苦口婆心,真是不懂這些世家是怎麼給下人灌的迷魂湯,竟然要白白為了主家的宅子去死。
“夫人,老奴……”
“唐叔,晏家危矣。”晏時棠疲憊的聲音響起,音量不大,卻抓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小姐何時這副模樣,眼球血紅,眼下烏青,一向白嫩的小臉也蒼白起來。
晏時棠撐著腫脹不堪,酸澀不已的眼睛將晏家二十幾人一一看了個遍。
“宅子不過死物,何須有人為它枉死?”
上輩子五十七人慘死,她終日不得解脫,噩夢纏身,若這次再有人死去,她怕是不得往生。
“小姐!”唐叔喊道。
晏時棠不給他自述的機會,眼裏一片死寂:“出了京,過了今日,各位是生是死,我便不攔了,但今天……”
晏時棠眼神一凜“今日不行!”
晏父晏母看女兒決絕執拗的樣子,心頭一震,這根本不像預言那麼簡單。
未發生的事情,人會證實,會改變……
而不是像經曆了一遭似的,被它困擾不得解脫。
——
城門處。
有了江大人的打點,晏家出城很快,並未受到阻攔。
“白大人,還請收下。”晏時棠將一長形匣子交給城門吏,江大人最信任的心腹。
城門吏連連擺手:“晏小姐,下官不能收您的東西!江大人會扒了我的皮的!”
晏時棠噗呲一笑:“這可不是給你的,必要時候拿它去救江大人。”
城門吏聞言,羞澀的表情頓收,聰明的腦袋瓜一轉就回過味來了,晏大人一家逃難去了,若是上麵有人追究,江大人首當其衝受追責。
“下官明白!”
“好好幹!”晏時棠沉重的心情得到一絲緩解,認真當值,熱愛崗位的人就是叫人舒心。
晏家剛剛出了城門不過一二百丈遠,背後就響起淩亂的馬蹄聲,又亂又急,讓人心頭一跳。
晏家眾人停下,回頭看去,竟然是周青雲騎著馬帶來了五十多個同樣騎著高頭大馬的侍從,殺氣凜凜地向著他們來了!
——
半個時辰前,平陽長公主府。
肅重的鍾聲敲響時,平陽長公主終是放開對周青雲的玩弄與挑逗,穿著宮裝急急忙忙進宮去了,奔向她的榮華富貴。
周青雲氣得將整個房間砸了個稀巴爛,他隻覺得自己髒,又恨家族為了避難,將他拋棄獻祭。
巨大的仇恨、不滿、憤怒讓他覺得壓抑。
“周公子,您消消氣,身體是自己的,氣壞了不值當。”
仆隨主人形,平陽長公主極善鑽營,她的奴才也精明得很,知道周青雲現下正得寵,便使勁了巴結。
這人倒也機靈,周青雲家逢巨變,最記掛的肯定是周家,但周家都去挖礦去了,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那現下能引起周青雲注意的就隻有...晏時棠了,這兩人可半點不對付。
“周少爺,奴才剛剛從外邊回來,恰巧看到三五個眼熟的人,竟都是晏家的人!”
柏林看周青雲不以為意便不廢話了:“這幾人做了偽裝,向著城門的方向去了,奴才又去了桂花巷,竟又看到了幾個晏家的人喬裝打扮去往城門!”
周青雲終是被勾起了興致:“你如何認得他們是晏家人?”
柏林笑笑:“以前奴才是在晏家做活的,不過後來...被主家嫌棄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