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尋了四天，
終於在北海下遊岸邊的漁民家門外，發現了裹滿沙子的伏老的診包。
如果不是對這個包特別熟悉是不可能一眼就認出來的。
伏苓撿起包，裏麵裝著的還是那小老頭珍愛的破爛，還有一個木雕，上麵刻著的是她和另一個男孩子。
伏苓拿著包敲響了唯一的一戶人家。
“你好，有人在嗎？”
“你們是什麼人？”
一個上身赤裸拖著漁網的少年站在不遠處。
“你好，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白頭發的老人家，右邊眉角有道疤，身上可能受了傷。”
少年走上前，從邊上的破漁船裏摸出了一把鑰匙。
腐爛的木門被打開，裏麵散發著腐敗的味道。床上躺著一個身影，角落裏還蜷縮著一個小孩。
“你們是找床上的那個嗎？”
伏苓三步並作兩步，床上的男人麵色慘白，若不是湊近聽見那短促的呼吸聲伏苓也都以為是已死之人了。
瑟縮在角落的是個小女孩，頭發幹燥枯黃，腳上套著腳鐐。
“是伏老嗎？”
江以淮問著。
“是爺爺。”
伏苓掀開蓋在伏老身上破布拚湊成的被子，左小腿腿骨外翻，邊上的肉雖然裹著草藥但已經腐爛。
肩上草藥下是一個深深地窟窿，子彈還殘留在裏麵。
男孩將捕來的魚搗碎，從中細心的剔除魚骨，加水放在火上煮沸。
盛出走近伏老，吹涼艱難的喂下了幾口，轉身又拿起剩下的喂給角落裏的女孩。
伏苓從包裏拿出藥，可卻無從下手。
腿部肌肉組織已經壞死，脈相微弱。
“送伏老去醫院吧！”
“嗯嗯！”
伏苓這才反應過來，小心的去攙扶，許是傷口拉扯的疼痛讓伏老睜開了雙眼。
“小苓？是小苓嗎？”
“爺爺，是我。我這就送你去醫院，爺爺你別說話！”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子骨我知道。”
伏老搖搖頭，沒說幾句就需要大口大口的喘氣。
伏苓再也忍不住悲傷，眼淚大顆大顆的砸了下來。
“別哭，我走以後…你一定要找到你的親生父母，回到他們身邊…你爸媽他們會好好疼愛你的，答應爺爺…你隻有回到他們身邊我才放心…”
伏老的眼緩緩閉上，卻又努力讓自己睜開。
看著不遠處模糊高大的身影，伏老伸著手。
江以淮明白他的意思，連忙走上前。
“你小子…就是以淮吧…”
江以淮連忙握著伏老的手。
“伏爺爺，是我。”
“長得和年輕的學暝還真是像啊…你，拜托你…一定要照顧好小苓…”
“好的爺爺，我會照顧好她的！”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小海…小海…”
之前的男孩走了過來，伏老眼神飄忽，卻依舊撐著最後一口氣交代著。
“把…那封信…給他…”
叫小海的男孩從雜亂不堪的桌上拿出一封信，信封上滿是海腥味。
“這個，麻煩你交給學暝了…我…我要先走一步了！”
交代完，像是鬆了口氣一般。
人生經曆的一切，像是走馬燈般在他腦海裏播放，隨著影片接近尾聲，他眼裏的光也慢慢晦暗。
伏苓一下癱坐在地上，靠在床邊，渾身止不住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