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翡在冰冷堅硬的青玉地磚上跪了足足一炷香。
才被上座的二夫人不陰不陽的叫了起。
“成了,咳咳……徐姨娘起來吧……
咳咳……跪了這大半天,膝蓋都跪青了吧,可憐見的……
咳咳……被二爺瞧見又是心疼。”
屈辱,但她暫時沒有辦法。
人為主母,她為小妾,這是主跟奴的關係。
前者拿捏著她的命脈,輕易可定她的生死。
她畢竟剛活過來,得惜命。
徐翡在心裏如此勸慰自己。
哄好自己後,方低眉順眼地從地上起身。
又低眉順眼地衝著二夫人福了一禮。
恭敬道,“多謝夫人垂憐,奴婢回去一定閉門自醒,再不叫夫人傷神。”
惹不起,先躲。等惹得起的時候,再惹。
二夫人瘦成雞爪般的手捏著帕子捂在唇邊咳了一陣。
用略顯陰鬱的眼神掃視她片刻,仿佛在思量她這句話的真假一般。
徐翡從始至終垂著頭,低著姿態,恨不能把自己低到塵埃裏去。
須臾,二夫人像是滿意了她恭謹的態度,漾出個笑。
她是久病之身,先頭的幾分姿色已經叫過病氣消磨殆盡了。
瓜子臉瘦得沒有二兩肉,總有股尖嘴猴腮之相,顯得尤其刻薄。
當然,這是徐翡自己在心裏對她的評價,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說出來就是你死我活。
要麼二夫人被她氣死,要麼她被二夫人搞死。
據徐翡估計,後者麵大。
畢竟二夫人這不足之症是胎裏帶的,二十年沒要她的命,肯定不會毀在她一句話上。
如果她的話真這麼大威力,徐翡想,這會兒郡王府估計得死一批人了。
“徐姨娘也別嫌我心狠,你們幾個姐妹都是憑章程侍候二爺……
咳咳……該誰不該誰都是有日子的,不能因著你落了水,就破了例。
更何況,你既落了水,定是身上不好……咳咳……又哪裏來的精氣神服侍好二爺?
萬一過給二爺病氣可怎麼辦?我若不罰你……咳咳……你定要生出恃寵而驕的心思,眾姐妹學你去豈不亂套?”
徐翡站在下首,被她咳的心克朗子疼。
心道,咳這麼厲害,可少說兩句吧,我都認罰認錯了怎麼也堵不上你的嘴?
還過病氣?
初一十五趙二爺不都得在你屋子裏睡麼,也沒見你因為身子不好推托過一次。
您那可是真病,我這隻是假虛。
當她聽到恃寵而驕四個字,差點沒忍住翻一個白眼。
就憑趙二爺在床上的那兩下子,就別侮辱寵這個字了,她又哪裏來的驕!
心裏這樣想,但嘴上不忘恭恭敬敬地表衷心。
“是,夫人說的是,都是奴婢不好,夫人放心,若再有下回,奴婢就是跪死在地上,也絕不叫二爺進我的院子。”
她這話說的真,但聽進看她笑話的李姨娘耳朵裏,又變了味。
浪蹄子,這不是活生生的炫耀麼!
誰都知道二爺不熱衷床上事兒。
每月除去他外出公幹,在書房處理公務,能分給後院的日子攏共一隻手能數過來。
還有雷打不動的兩天是二夫人的。
後院三個小妾滿打滿算一月一人輪一天。
而這僅有的一天,趙二爺還多半過來蓋著被子純睡覺。
對,他連天都不聊。
進來就躺下,蒙頭就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