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快要結束的時候,穆瓊玉準備結婚了。
通過林懋的介紹,她爸給她找了個部委領導的公子,兩人都是脾氣大得很,吵吵鬧鬧了大半年,最後都說別廢話了直接結婚,看結婚後誰能說了算。
穆瓊玉找了魏冉當伴娘,魏冉每天就跑東跑西幫她備婚。
林懋對此很不高興,魏冉白天上班,晚上和周末又要去找穆瓊玉,幾乎不著家,比他可忙多了。
“這周末魏冉不外借。”林懋對著電話那頭說了一句,沒理會電話裏穆瓊玉哇啦哇啦的叫聲,直接替魏冉關了機。
魏冉無奈看他:“你周末不是有安排,幹嘛不讓我去找瓊玉。”
“起碼我回來能看到你。”林懋拉過她摟在懷裏,語氣有些哀怨,“你真把這兒當酒店了。”
魏冉笑得眼睛裏像能淌出蜜來,林懋越來越會用哀兵之計了,偏偏她也吃這套。
魏冉把腿放在林懋腿上,自己像隻貓似的縮在他懷裏:“那你早點回來,我一個人在這兒害怕。”
他們搬到新房子之後,小盒子還沒過新鮮勁兒,幾乎每天都是失蹤狀態,到處跑到處躲,隻有放飯的時候才出現,讓魏冉摸兩下。
小盒子找不見,林懋要是再一走,魏冉就更覺得這個房子大了。
“你好好表現表現,我也可以不去。”林懋的手順著魏冉的腰慢慢滑到她的腿上,語氣漸漸繾綣了起來。
“我能有這麼大魅力?”魏冉笑了起來,“讓林總幾個億的生意都不要了?”
“你才知道?”林懋的吻落在魏冉唇瓣,“是不是想嫁給我了。”
魏冉忍不住想翻個白眼,林總一天能問她十遍,企圖在日積月累中策反她。
好在她心硬如鐵。
“小舅舅,咱除了這個就沒別的聊了?”
林懋真是服了魏冉有多愛叫他小舅舅,他製止了無數遍,魏冉還是叫了無數遍。
隨她去吧,反正魏冉意亂情迷時用哭腔叫著小舅舅,聽著也挺刺激。
或許是灑進屋內的月光正好,或許是兩人許久沒有安安靜靜膩在一起,林懋覺得心裏有什麼在萌發。
他動了動喉結,湊在魏冉耳邊,輕聲問了他想了很久的問題,“給我生個孩子?”
時間的流逝逐漸變得緩慢,偌大的屋子裏落針可聞。
林懋撫在魏冉大腿疤痕上的手,微微滲著薄汗。
他不知道現在是不是談這個問題的好時機,他們又在一起後,從來沒敢提及這個話題。孩子是他們中間橫亙著的裂痕,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複。
今天林懋提出來,心裏也是忐忑的。
魏冉微微垂眸,第一次想把真實的自己說給林懋聽:“我……我有點害怕……”
“怕什麼?”
“……怕我……怕我又犯什麼軸,又害了他。”魏冉的手互相絞著,聲音都有些遊離,“我……我怕我和他沒緣分……”
林懋看著魏冉,一直看著,看她的麵色漸漸灰暗,她眼中的神采漸漸消失,仿佛被巨大的陰影籠罩著。
林懋第一次親眼見到魏冉對這事的反應,他這才知道以前的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他隻看到那一天魏冉在醫院裏有多冷靜多氣人,卻從不曾想過魏冉身體上的傷痛和心理上的痛苦。
他的痛苦,和魏冉相比不值一提。
他一個隻貢獻了精子的人,怎麼可能比承受了傷害的母親更痛苦呢?
無論魏冉有沒有把孩子的事兒告訴他,這個孩子都在她的身體裏,她的的身心都被牽動著,也都隨著孩子的離開死了一回。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始至終都是他。
是他沒有早一點告訴魏冉他有多愛她,沒有早一點讓她知道他們是有將來的,是他讓魏冉陷入了無盡的懷疑和內耗之中。
所以,其實是他害死了他們的孩子。
“魏冉……”林懋緊緊抱住魏冉,語氣中滿是懊悔和歉意,“我很抱歉……我讓你痛苦了這麼久……都是我的錯……”
林懋覺得他就是那個“戀愛之中不知愛,瀕臨死亡不知死”的人。
魏冉靜靜趴在林懋懷裏,一時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她是不願意聊以前的事兒的,無論是和秦亦林在一起時還是和林懋在一起,她總喜歡說“都過去了”。但林懋今天毫無預兆地提起了孩子的事兒,她一時手足無措了。
她想,或許他們之間可以試著聊一聊這件事,總好過這個傷疤永遠裂著。
“我……”林懋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魏冉按住了嘴唇。
“林懋……再給我點時間……”魏冉看向他。
林懋點頭。
當然,她要多少時間都可以,他們還有一生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