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林懋指了指吧台，自己從冰箱裏拿出兩瓶氣泡水，擰開一瓶倒進杯子裏推給魏冉，在她對麵坐下了。
“剛畢業？”林懋擰開另一瓶水，一邊往自己杯子裏倒，一邊開口道。這話聽著像疑問句，但語氣卻是篤定的。
魏冉應了聲是。
“繼續讀書還是找工作？”
魏冉疑惑地擰起了眉頭，他問這個做什麼？
林懋見魏冉沒回答，抬頭看了看她：“還是繼續做自媒體？”
魏冉睜大眼睛，驚訝之情溢於言表。他怎麼知道她在做視頻？
林懋將pad也推給她，頁麵上正是她的視頻，和網友們分享一首曲子的指彈難點，彈幕上討論指法的人少，卻有一堆人喊著讓小姐姐露臉。
像是秘密被熟悉的人發現，魏冉突然覺得有些惱羞成怒，不由分說按熄了屏幕。
林懋對此倒沒什麼意見，甚至她的反應也在他預料之中。
“也是，六年累計了不到三萬訂閱，也沒法靠自媒體謀生。”林懋又喝了口水，話鋒一轉，“穆瓊玉是你高中同學？”
又有穆瓊玉的事兒？
魏冉聽得有些莫名其妙，剛才的對話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尤其說這些話的人還是林懋，她無法理解。
魏冉還是點點頭。
“她給你介紹了不少男朋友，”林懋語氣依然淡淡的，“都是她這個圈子的？”
此話一出，魏冉一下就通透了。
原來小舅舅老師是為了這事兒來的。
今天沒有比賽，球場裏空無一人，陽光斜斜地灑進場內，為一隅蒙上陰影。
“您說的客氣了。”魏冉突然覺得有些沒意思，語氣不再怯怯的，甚至有些賭氣，“都是富二代，想讓我麻雀變鳳凰。”
林懋沒有說話，隻是用不帶感情的眼眸細細打量她，好一會兒才開口：“亦林是秦家看重的後輩，也是我姐的全部，你也能理解，他的每一步都不容有失。”
魏冉心裏嗤笑，她隻是個小老百姓，又不是什麼通緝犯，且不說還沒和秦亦林有什麼深度接觸，就算情投意合，也不至於搞得他走上什麼不歸路吧。
“而你，名聲並不大好。”見她沒什麼表示，林懋繼續說。
魏冉終於笑出了聲：“我都不知道我這麼一個不入你們眼的人，在貴圈竟然還有名聲。”
林懋依舊沒什麼表情：“隻要你在這個圈子裏認識足夠多的垃圾，他們也能把你搞臭。”
圈子裏的人對這樣的女孩兒有個統稱——“撈女”。他側麵了解了一下，雖然穆瓊玉帶她見了不少不學無術的二代，但二代們卻沒有真正得手的。不可否認，魏冉是個懂得保護自己的聰明人。但也因為她把自己保護得太好，被添油加醋也好，惡意抹黑也罷，她的名聲比之撈女，又壞了不少。
“哦。”魏冉扁了扁嘴，“……您和小秦總也是我認識的垃圾嗎？”
林懋大概是料到魏冉會有這樣的反應，並不生氣：“你不必把情緒本身當成事實。如果你理性考慮，應該知道你和他並不合適，一時的吸引並不可能長久。”
魏冉手托著腮，笑了起來：“頭回聽您說這麼多話，喝口水吧，別累著。”
再一次回避問題，不回應，更不解釋。
林懋看著魏冉沒皮沒臉的模樣，倒多了一些性味。小姑娘臉皮薄，他說了不怎麼好聽的話，多半是要哭的，可魏冉卻直接跟他耍上無賴了。
這和秦亦林口中那個溫溫柔柔、知書達理的文藝範女孩兒可不大一樣。
魏冉懶得再和林懋裝腔作勢：“您和我約一個三天後的時間而不是一周後或一個月後，無非是讓我惴惴不安，又不至於因為等太久而破罐破摔。然後搞突然襲擊，原來隻要司機送的東西卻由您親自上門。讓我上車後卻晾著我，等我精神內耗夠了，再把我帶到您的場子，讓我占據心理劣勢。最後您再說些不中聽的話PUA我，我就該掩麵而泣奪路而逃，再也不跟小秦總聯係了吧。”
他的確是這個意思，但這話讓被害人擺上台麵說，卻又是另一個感覺。
林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小嘴一張一合，眼中漸漸浮上笑意，忽然明白了秦亦林對她有興趣的原因。
魏冉確實有點意思。
“我隻是個普通人，的確不該和您這個圈子的人有牽扯。”魏冉背上自己的帆布包，轉身朝林懋狡黠地眨眨眼，唇角的笑意帶著譏諷，“你們玩兒得花，發爛發臭的時候可別連累上我。”
朝林懋揮揮手，魏冉轉身走了。
後來，林懋聽司機說，魏冉趁他不注意，在車上狠狠踢了一腳，車漆蹭掉了一點，不過不明顯。
林懋輕哼了一聲，說找魏冉賠償就行了。
於是，魏冉為自己的年輕氣盛付出了代價，一共一萬七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