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和之前的無數的一天別無二致。
幾隻仙鶴飛過,在重重大山包圍下的幽深穀中陸陸續續地有了人出門。百藥閣的老板馮米飯趕早上山采藥。兩個小藥童在店裏擺藥,要趕在客人上門前將藥放好。居店病人輕舟一手提著野葡萄,一手端著馮米飯臨走前熬的藥,靠在大門的柱子上,憋著氣磨磨唧唧地吸啦一口的喝著。
沿著鵝軟石的小路,是一座被一大片竹林遮住的小山穀,朝著最右邊的小路往上走,是百丈瀑布再往下就是馮米飯的一畝三分地的藥田。瀑布的水砸在石頭上,一滴滴彙成河流流進藥田,太陽一如往日東升,水麵上霧氣纏繞,波光層層,嬌豔的野花滿山遍野,飛禽走獸四處覓食,宛如世外桃源。
輕舟望著天,琢磨著大長腿的仙鶴肉質的肥美,想象著逮上幾隻烤著吃那不是美滴很。
一碗苦藥下肚,他把髒碗扔進門檻邊的大髒鍋裏,鍋裏已經堆滿了髒碗,輕舟端著鍋出了門,到瀑布下的河邊涮鍋。
河邊的蘆葦蕩裏有個黑漆漆的影子,看不清到底是個什麼鳥這麼健忘不知道今天是他這個大鳥愛好者涮鍋,一大團像是仙鶴,輕舟輕悄悄地把鍋放下生怕嚇到中午的硬菜,快速挑了塊趁手的鵝軟石扔過去,一如既往地百發百中,隻不過這次那鳥卻沒有向往常一樣撲棱著發出慘叫,老子什麼時候手勁這麼大了?他飛蹦過去,撥開蘆葦一看,什麼鳥都沒有,倒是有個人,不過我也不吃人啊。
輕舟搖了搖腦袋轉身端起鍋走回岸邊,開始涮鍋,完全忘記剛剛不遠處躺著個 人。輕舟邊涮邊抱怨:“我就搞不懂了,把鍋和碗直接扔河裏漂幾下不就行了,不幹不淨吃了沒病,又沒毒講究人。”輕舟之前就這麼幹過把鍋和碗漂幾下,結果被當天做飯的馮米飯發現,提起鍋直接蓋他頭上臭罵他一頓,他從那以後再也不敢了,因為他至今都忘不了被鍋灰糊一臉的經曆。
輕舟絮絮叨叨地來回涮了好幾遍,端著一鍋涮的幹淨到快要閃瞎人眼的鍋碗,看都沒看一眼蘆葦蕩徑直走過。這世道幽深穀隔三差五就會有死人,大家都見怪不怪了連狗和貓都被教會不吃這些死人的肉。
百草閣是個小診所,但馮米飯特別擅長幫人“重振雄風”效果顯著從此往後餘生絕不力不從心,經他之手的病人就沒有治不好的。
但也不是人人都有毛病店裏的生意還是得靠著輕舟調的安眠香賣的錢既當房租又維持著一大家子的開銷,後來馮米飯把自己的畢生所學的那些小醫術交給了他,沒想到青出於藍勝於藍他是吃這碗飯的人,往後的日子他便成了座館的醫師生意也逐漸好了起來,馮米飯得了閑就會上山采些山藥。
忙活了大半天,到了正午,輕舟扭扭腰,轉轉脖子,活動活動躺久了的筋骨,進了藥田。
在藥田裏澆水草藥的燒餅指了指門外,“蘆葦蕩裏躺著個人,我掰了塊饅頭放在他旁邊。”
輕舟覺得他是個連人生都讓人覺得是善良得晶營純潔之人,即使見過這麼多次心裏還是有所抵觸,即使是連一麵都不曾見過的遇難外人也總心軟的想拉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