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完曾榮昌的婚禮,餘長青暈暈乎乎的往回走。入秋了,風裏帶著點寒意。冷風一吹,肚子裏翻江倒海!早上喝的一碗粥,一泡尿就沒了。曾榮昌婚禮上,隻顧喝酒,根本沒時間吃點填肚子的主食。好不容易走到餘家大院,實在難受,他趴在餘家大院大門前石鼓上嗷嗷的嘔吐起來。二隊比一隊窮,每次公社開會,他都覺得很沒麵子,感覺自己隊長,沒當好。也怪不得自己。本來一隊的水田,旱地都比二隊多。二隊生娃比一隊多,差不多家家戶戶都是三四個娃。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二隊哪一個又是懶漢呢?!倒回去些年,一隊那些地都還是他們老餘家的呢!隻可惜,紅旗飄飄,餘家大院餘德魁成了大地主。連累幾十戶老餘家抬不起頭。每次一隊夏興壽都在斜著眼看他,看的他心裏發毛。他心裏窩著一團火,卻又無處可發。公社張德林書記甚至讓他歸一隊夏興壽領導。每次都還得看夏興壽的臉色,真窩囊!
他摸著餘家大院門前那的冰冷石鼓。就想起和餘長德,餘長生,餘長林,餘長富兄弟幾個在院子裏讀書,嬉鬧的情形。餘德魁靠著自己的精明和賣茶造酒販貨的經驗,硬生生地攢下了家業。羅麻子,汪大春,田德生,夏興壽他們當年不也還是幫工嗎!今非昔比了。一隊具體油坊,集體粉條廠都是羅麻子在掌著手。梨樹園,楊樹林,桐樹坡都是夏興壽,田德生衝在前頭。汪大春開著手扶拖拉機也神氣的很!隻可憐餘德魁大兒子餘長生天天挨批,每天放牛,睡在牛圈裏。二兒子餘長林抄家的時候,偷偷跑出去,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裏流浪!
謝百川踹倒餘德魁的時候,餘長青也隻能在旁邊無奈的跟著喊口號。曾經響徹一方的餘家大院,如今也隻有這些青磚石鼓和那些荒草青苔了。
明天去公社開會了,不知道又有什麼新指示。
第二天一大早,餘長青早早的來到公社。喇叭放著振奮人心的歌曲!讓人心潮澎湃,熱血翻湧。
“張書記,早啊!”推開張德林書記門,餘長青就看見夏興壽敲著二郎腿,抽的旱煙袋,坐在長凳上,三隊黃海山,四隊陸大富,五隊田家成,六隊張德祿,七隊龔耀文,專員王華生王同誌,公社會計馬金貴等擠滿屋子。。
“長青,來了~”張德林,平時不說笑,讓他心裏怕怕的。
“張書記,王同誌,馬會計,我這拿不出手的煙,您嚐嚐不?”餘長青獻媚的從口袋裏掏出聯盟香煙,抽出一支來。這包煙,放了好久,他一直舍不得抽。
“好,嚐嚐!”張德林披著大衣的肩頭抬了抬,生怕大衣滑下來。
“哎呦,長青都抽上洋煙了?”夏興壽眯著眼,笑道。
“夏隊長,不比你那自己收拾的煙絲烈!我們受不起!”餘長青劃燃一根火柴給張德林點上。
“夏隊長,煙絲自己搞的?”王華生王同誌扭過頭問。
“是滴,在自己菜園,種了一點,夠抽兩口的~”夏興壽嗬嗬一笑。“要不王同誌,張書記也嚐嚐我這~”夏興壽調轉白玉煙嘴遞過來。王同誌笑笑雙手推開了。
“還是算了吧,你那太烈,受不了!”張德林走到辦公桌,拿起電話邊撥號邊說:“這謝百川,徐紅軍,怎麼開個會還拖拖拉拉,等了半天了!”
電話還沒通,就聽到院子裏傳來謝百川,徐紅軍的聲音。
“百川,在這兒,都等半天了!“張德林走到門口招手喊道。
幾人剛坐下,張德林拿出本子說:”是這,今兒我們說說下步工作安排!”張德林吸了一口煙 ,彈彈煙灰說:“接到縣裏通知,一是入秋各小隊要加強水利建設。有條件的修壩,沒條件的修水渠。炸藥,雷管和爆破由謝百川同誌負責,一定要注意管理和安全工作!“
“這個沒問題,張書記,我在部隊也不是白混的!嘿嘿~“謝百川拉了拉帽簷說。
“第二個呢,是征兵工作,和各民兵的管理,徐紅軍同誌負責。各小隊回去後要加強宣傳,一人參軍,全家光榮!不要讓那些老思想舍不得娃受苦!還有就是軍烈屬的撫慰工作!馬金貴同誌協助老徐,辛苦,辛苦!!“
“張書記,不辛苦,為人民服務嗎!哈哈~“馬金貴年紀不大,笑起來,臉上堆滿皺紋。
“下麵,各小隊說一下大會戰情況!“張德林環顧一圈,大家相互看看都低了頭。
“我先彙報吧,黨的光輝照我行,我們一隊新建了集體牛圈,養牛8頭,梨樹園也結梨子了,收了160斤,分到戶,每戶大約20斤!桐樹坡今年缺水,產量隻有不到100斤。楊樹林150棵樹苗全部成活。響應領導號召,在張書記各位領導幫襯下,我們小隊油坊,粉條廠也建成了,社員積極性很高,都說集體公社好!”張德林聽罷點點頭。難得擠出一絲笑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