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何人?”
夜色朦朧,霧靄冥冥,黑暗中泛著著一層恐怖詭異的慘白。
有一行人悄然入城,途經演武場時,忽見場上人影閃動,左奔右突,投石拔距,呼喝之聲不絕於耳,似乎有人正在演武場打熬氣血,演練某種古老的戰技。
為首之人見獵心喜,當即止步,對身後的隨從問道。
幾名隨從聞言支支吾吾,麵露為難之色,一時間竟沒有人能回答上來。
為首之人見狀臉色瞬變,怒斥道:“養爾等何用?每年折損人手無數,耗資無計,此刻到了用時竟連一個小小桃源城的消息都探不清楚?”
見首領發怒,眾隨從更不敢貿然開口,生怕引火燒身,隻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相互推諉。
“哎,皇四哥莫急,此事也全怪不得趙兄幾人,這桃源城雖沒落了,可曾經也是紅色大陸上的五座生命初始源地之一,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探聽此地消息本就不是易事,何況此人的情況特殊,趙兄幾人有所疏漏也在所難免。”
這時眾隨從中站出一人,盯著演武場上的人影說道。
此人衣著雖與其他隨從無異,皆是黑衫勁裝,但言語姿態卻不輸為首之人分毫,隱隱有與其平分秋色之勢,其餘隨從見狀,頓時心中感激,唯有那被稱作趙兄之人,眼神中泛起一縷疑惑。
“哦?不知三公子有何見教?”
為首之人見此人站出來,目光微微一凜,旋即麵色恢複如常,點破此人身份之餘,語氣神色也悄然放緩了許多。
“說來也巧,若非我唐家有一支脈在桃源城落地生根,恐怕我也不會知道此人的存在,這少年名叫夏唐,乃是一名先天返祖者,十五年前被一位來此城養老的拓荒者收養,後來那拓荒者在城中開了一家棺材鋪子,就在城北鬧市。”
說到這裏,被稱為三公子的人話音一頓,輕笑一聲,又道。
“不過從此刻的情形來看,這少年似乎不是一個甘於平庸之輩,但世道如此,再努力又有何用?說到底也隻是一個無用之人罷了,畢竟,誰會無聊到在一個這樣的人身上浪費時間金錢呢?”
為首之人聞言,又盯著那閃轉騰挪的身影半晌,才悠悠歎了口氣,神色惋惜道:“如此刻苦努力之人即使放在紅色大陸上也實屬罕見,奈何天生一副無用之身,可惜了。”
“沒有天賦那是命,無用的努力再刻苦也改變不了任何結果,不如放棄心中那些不切實際,安心找個活計,一輩子平安普通未必不是福分,也省的徒惹他人厭棄!”
隨從中一人冷聲說道,似有意無意的在故意讓演武場上的那人聽到,眼神中閃過怨毒之色。
在他看來,無數人十餘年的辛苦付出與努力,到了檢驗結果之時,卻因這樣一個廢物而受到質疑與責罵,任誰心裏也不會舒服。
“少爺若是惜才,家族裏不是打算駐進桃源城一條支脈嗎?何不到時候將這少年招進來,哪怕是做一條守門之犬,也是少爺賞他的一份恩賜,同時又可以用來鞭策族裏的年輕人,反正這輩子他也出不去桃源城,也算物盡其用,做貢獻了。”
另外一隨行之人陰惻惻道,言語惡毒之餘,心思歹毒更甚。
“隻看少年今朝這個模樣,怕是個心氣極高,不肯居於人下的。”
三公子突然插嘴說道,麵露若有所思之色。
“嗬!”
有人忍不住嗤笑出聲。
“少年人未見青天高,黃地厚,心氣兒高一些很正常,畢竟是年輕氣盛,可等他見過我家少爺之後,便知自己隻是那井底之蛙,自然就明白什麼是螢火與皓月之別了。”
見隨行眾人此刻對這少年怨念頗深,三公子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對為首之人道:“皇四哥,我此行隱藏身份來此乃是身有要事,還請保密。”
說罷對眾人抱拳行禮。
“三公子見外了,我等隨少爺前來,自然不會多嘴。”
隨行眾人雖不知此人的真正身份,但見自家少爺都要稱呼對方一聲三公子,又有之前出言解圍的情分,自然不會拒絕,紛紛抱拳回禮。
“事以密成,理當如此,隻是此行畢竟要在桃源唐家落腳,三公子不出麵知會一聲嗎?”
為首之人聞言略一思慮,開口說道。
“皇四哥勿憂,此行細節家祖早已安排妥當,至於我的身份,待得事畢,或是有需要之時自會挑明,無須憂慮。”
為首之人聞言微微點頭,他並非無意提及此事,而是隱晦的表示,自己此行所圖謀之事還要借助桃源唐家在此城的勢力,不能因你隱匿身份而誤事。
而三公子的回答也有意思,那就是一切自有家族老祖安排,皇四哥無需擔心,至於身份之事,必要時自會挑明。
由此可見,兩人雖一路同行,看似言語誠懇,卻在暗地裏打著機鋒,看似賓主和睦,實則貌合神離,各懷鬼胎,甚至就連為首之人開始的一番訓斥,都大有深意,畢竟在三公子尚未表明身份之前,都算是這位皇少爺的隨從。
兩人意見粗略達成一致,一行人便不再關注演武場上的身影,再次上路,而那演武場上的身影至此時也未作理會,直到天空中晦朔交替,濃霧漸消,那身影才緩緩止住身形,竟是一位眉目清秀的少年!他隨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望向城中方向,口中喃喃道。
“今日公雞打鳴又晚了。”
隨後迅速邁步,向城北走去,直到少年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天色大亮,那一聲遲到許久的嘹亮啼鳴才在城中響起。
新曆紀,一九一二年。
紅色大陸。
桃源城以石聞名,是享譽整座紅色大陸的產石之地,並被人們愛稱為桃源石。
桃源石質地細膩堅固,可曆經千萬年而無損,色澤沉凝,光華內斂,莊重不失典雅,所以經常雕刻成瑞獸,圖騰,或者傳說中的仙神形象,用於祭祀,祈福,禁壓不祥。
此時天雖剛亮,城裏的街道上卻早已熱鬧起來,北城是城裏的商貿區,幾乎所有的商鋪都坐落於此,大到城外占地千畝的石料廠,小到日用百貨針頭線腦,在這裏都可以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