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你還記得這些招數嗎?”
那人再次單膝跪地,作揖行禮。
孟讓心頭一震,愕然不已,急問道:“你、你是何人?如何使得這些招數?”
“大兄!可認得我了?”
那人膝行上前,滿眼期盼地看著孟讓。
孟讓定睛細看,一時之間茫然失措。
“大兄!我是審推!”
孟讓大駭,麵色巨變,驚得連連後退。
早先桓武已經明確地告知他:審推已然殞命,是決計逃不過那次毀天滅地的大爆炸。
怎麼可能猛然間出現在這裏?這其中必定有詐!肯定是李一行等人玩的花樣,設下的圈套。
那人見孟讓不信,解開外套,褪去上衣,半身赤裸低首拜伏,露出後頸。
“大兄!當年我犯軍令,被處以黥刑......那時候我年歲甚小,尚未行結縭之禮。大兄憐我,甘冒大將軍神威,保我容貌,使我不似罪人......隻在我後背留下文身圖案......大兄!你且看看,這是否大兄親手所為!”
言罷,那人又低聲吟唱道,
“以王之名,護我殘軀,......日月有常,星辰有行......”
音調悲愴,鏗鏘有力。
孟讓頭腦裏一陣眩暈,忙伸手扶住審推,抬眼看去。
隻見那人後背頸脖之下,肩胛正中位置,清清楚楚刺著一個秦軍鐵鷹銳士隊戰旗上的圖紋。在白皙的膚色襯托之下,墨色圖紋尤為醒目。
孟讓清楚地記得,當年給審推刺字,下刀之時,審推受不了痛楚,扭動了身體,他有幾刀刺得有些歪斜。刑完圖成,那紋身並不是很規整。
孟讓手撫圖紋,細細辨認,看出正是自己的手法。一時間禁不住心頭劇烈激蕩,當下再無懷疑,雙膝一軟,急急抱住那人,口中喊道:“審推!果真是你?”
“怎麼是你?這個、這個......你、你、你、不是死了嗎?”
那人淚流不止,忙不迭地點頭應道:“大兄!大兄!......”
話音未落,已然哽噎泣不成聲。
“大兄!你讓我想得好苦啊!”
審推嚎啕大哭,全然不顧忌形象。
此時李一行和嚴月霞已趕到,看到是此人出手阻攔,不約而同長舒了口氣。再看到兩人如此陣仗,更不再上前阻攔,隻站立一旁,微微而笑。
事已至此,孟讓也沒了想要逃走的想法。
李一行撤去警報,在他的安排下,幾人回到屋內。
張承望聽說過審推這個名字,隻是不明白,審推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基地裏。看上去,審推儼然就是一個現代人模樣。之前桓武在和他們敘述往事,審推不是早已死於明代天啟年間那次詭異的大爆炸事故中了嗎,怎麼安然無恙活到今天?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孟讓心中亦是同樣的想法。
審推何以能死裏逃生,而後也是和桓武一樣,活了四百多年?這麼多年,他又是怎麼生存下來的?為甚不和桓武聯係?
“大兄!我得知你陷落在此,連夜從江南之地趕來!......”
審推眼角淚痕未幹,便已迫不及待要和孟讓敘舊言歡了。
...... ......
公元1624年,明代天啟六年四月間。
大明帝都北京城,西便門。
剛過酉時。
“嘩啦......嘩啦......嘩啦......”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潑剌剌從不遠處傳來。
一輛鬥篷大車正疾駛而來。車上馬夫似有急事,拚命地抽打著馬匹,口中不停歇地連聲吆喝。
將到門口,守衛軍士見這車來勢凶猛,顯是不把他們放在眼裏,心中已然有所不滿。待到近前,已然覷見車上並沒有特別的達官顯貴裝飾。領頭的小旗兵官當即揮手,招呼手下軍士攔停馬車。
“戌時已到!夜禁開始,任何人不得進出城門!違令者,殺!”
那小旗兵官威風凜凜地大聲喝止道。
馬夫見到門前一溜軍士排開,長槍短刀斜斜豎立,木柵拒馬已拖放到位,一副嚴防闖關的架勢,趕緊勒馬急停。
“籲~~!”
伴隨著馬夫一聲長長的嘯聲,在馬匹的嘶鳴聲中,鬥篷大車滑行了一小段,緩緩停下。
車上布簾掀開,一人探首,語音平靜不失威嚴地問道:“何故停車?”
“主人,此間有軍爺阻攔,您看......”
車夫畢恭畢敬地回複道。
大車主人見此陣勢,知道討不了好去,當即跳下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