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黑壓壓的夜色,像被一塊巨大的幕布籠罩住天地,透不出一絲光亮。
狂風大作,滿山的樹葉都被吹的沙沙作響,風在山間岩縫中暴虐肆意地穿行,發出刺耳的嘶吼之聲,仿佛用盡全力想把這巨大的幕布掀翻。
他張開眼眸,抬頭仰望著蒼穹。一群被狂風驚醒的烏鴉,發著“哇、哇”的嘶啞之聲,揮舞著翅膀從他頭頂掠過。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緊接著巨大的雷聲響起,冰冷的雨點密密麻麻的砸下。
一個人影閃現,跪到了他的麵前。
“主人,我已把靈玉放回。”
他滿意地點點頭。
嘴角露出詭異的微笑,低聲說道——
“遊戲開始!”
……
郊外。
一處廢棄的工地,秋日的寒風刮著起皮的鐵板房嘩嘩作響。
穿著破舊保安棉服的老史頭,正瞪著渾濁的雙眼仔細辨認著手裏的紅石頭。
這個到底是個啥玩意兒,跟鑽石一樣光彩奪目,把這個昏暗的庫房照得尤如白天般明亮!
“還沒走,看啥呢?老史頭子。”
聲音剛落,一雙白嫩的手便搭在老史頭的肩上。
“啊!”
“沒幹,沒幹什麼!”老史頭慌不迭地回答著。與此同時也緊張的握緊手中的紅石頭。
“下班了,快回家吧!呶!這兩盒剩菜,是我剛才下飯店帶回來的,老子賞你了!”
老楊頭說完,滿臉通紅的打了個酒嗝。就把手裏的盒飯隨意地一撇,還激起地上的陳年老灰,然後華麗麗的轉身走了。
如果換做平時,老史頭會在他走出老遠以後,狠狠的往地上唾一大口吐沫,然後罵罵咧咧的拎著盒飯回家。
但今天的這種情形,他來不及多想。隻想快點離開這,回到出租屋裏,好好看看這塊古玉。
許是蹲的太久,老史頭的雙腿早已麻木,最後使了半天勁用手撐著身體才一點點慢騰騰的起身。
已經到了深秋,夜晚的寒風十分刺骨。剛剛下過一場大雨,使本來難走的道路更加泥濘。
道兩邊都是東倒西斜長著雜草的低矮平房。
其實最開始這一帶還比較繁華,是某某產業工業園,因經濟不好,都紛紛倒閉。
大量外來務工人員也離開了此地,剩下為數不多上了年紀的打工者,因各種原因留了下來。
老史頭租的房子離工作單位隻有10分鍾的路程,現在那裏是這片最繁華的地界。
說白了就是兩棟員工宿舍。其中一棟的一樓開著飯店、超市、洗腳房、棋牌社。
另一棟則整棟改成洗浴中心,名叫“天上人間”。
每次下班回家就是老史頭的福利時間,一路過洗浴中心他就會用眼睛斜瞟那些穿著透視裝的小姐們。
迷你短裙繃著圓滾滾的屁股蛋,黑絲緊緊裹著穿著高跟鞋的大長腿。
再往上他不敢看了,再看就會流口水招人罵了。
老史頭的出租屋在洗腳房的樓上。
回家的必經之路,就是先進入到洗腳房,然後往右一拐就是通往二樓的樓梯。
如果說剛才路過的洗浴中心是人間天堂,那這裏就是黑暗的地獄。
還沒等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麵傳出各種放浪的笑聲,濃烈刺鼻的劣質香水味也撲鼻而來。
那一張張臉上抹著好幾層大白,眼皮上加粗加黑的眼線、五彩斑斕的眼影,還有那像吃了死孩子似的烈火大紅唇,無一不挑戰著男人的視覺神經。
可是今天這一切都與老史頭無關,他無視站在樓梯上的側身給他讓路穿著緊身豹紋裝的老板娘。
”要死了,這麼急,趕著投胎啊!都碰到老娘的奶了!”老板娘罵罵咧咧地下樓,還不忘拍了拍剛才被老史頭觸碰到的衣服。
“哈哈哈哈……蘭姐,人家老史頭暗戀你呢!所以才故意吃你的奶豆腐。”
哈哈哈……
“要死了,不招呼客人,在這看老娘笑話。要今天沒開張,仔細你們的皮!”說完蘭姐用手挨個指了指樓下那群半老徐娘們。
大家一哄而散,戲弄老史頭也是她們每天的必修課之一,今天在老史頭平靜無波瀾的表情中結束。
這邊老史頭用枯樹枝的手推開房門,之所以沒用鑰匙,是因為沒啥必要。
窮的叮咚亂響,一個月2500的工資還要拿出一大半供養上大學的兒子。
離異10多年,兒子改姓,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這也是老史頭作為男人最後的尊嚴和倔強。
嘎吱一屁股坐在破舊的木板床上,從口袋中拿出那個紅色的石頭。
仔細端詳起來,溫潤的橢圓形,上麵整體色澤殷紅,偶有猩紅斑點綴在上麵,最頂上還有一小塊乳白色。
握在手裏有絲絲溫暖沁人心田,在陰暗的屋裏還能發出淡淡白色的光。
老史頭光顧看手中紅石頭,竟沒發現有一個人影不知何時站到了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