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鬥獸場,隻有中間的鐵籠被明珠照亮,裏邊人獸搏鬥的血腥場景,刺激著台下的賭徒狂熱地高喝。
鮮紅的血液從牢籠裏蔓延而出,龐大的猛虎轟然倒塌,圓睜的瞳孔放大,溢滿瘀血,台下發出尖銳的喝鳴。
鐵索啪嗒一聲被解開,小廝連忙讓道,鐵籠裏緩緩走出一個身形高大偉岸的男子,渾身欲血,充滿煞氣。
身上的玄袍被利爪勾破,手上纏繞的繃帶染得鮮紅,上麵還殘留著猛虎的肉沫,冷峻剛硬的臉上添了幾道血痕。
仿佛地獄裏爬出的修羅。
看見小廝避猶不及,靳戈頂了頂腮幫,毫無在意到看台領取他應有的報酬。
足足五百金,輕輕顛一顛,就會發出清脆的響,他喜歡聽金錢碰撞的聲音。
他邁著步子從地下室裏出去。
一路解掉髒汙的繃帶,出口位於萬城紙醉金迷的銷金窟東風樓,拔地而起的五層樓閣,花的價錢越多,上去的樓層也就越高。
一樓大廳是最低等的嫖客和妓女。
輕薄紅紗幔帳內,酒池注滿,男女毫無顧忌地在裏邊交合,紅紗幔帳外,嫖客攬著穿著暴露的妓女,撫摸她們的身體,含笑吞下指尖送來的瓜果。
靳戈眉頭皺緊,腳步不停地往二樓去。
二樓有數十個獨立的廂房,緊閉的窗門裏傳來隱隱的絲竹聲和嫖客挑逗的淫笑。
穿過長廊,行至三樓,樓道間靜謐幽寂,空氣中飄浮著淡淡的清香。
靳戈緊皺的眉頭才舒展開來。
隨意挑選了一間空廂房,他大咧咧咧地掀袍坐下,身後的老鴇諂媚道:“靳大俠是同往日一樣嗎?”
靳戈斜眉一挑,“照常。”
老鴇見他如此爽快,又補充道:“最近調教了一批新人,首次登台,靳大俠可有眼福了。”
靳戈不以為意,擺擺手,示意她別再廢話了。
這老鴇為了獲得更高的價錢,什麼好話都往誇張了說。
老鴇見他不耐煩,識趣地退了出去。
陸續有侍女進來送酒和瓜果,緊接著五六個身著紅色輕薄舞衣、戴著麵紗的舞姬登場。
身旁伴奏的樂女手指嫻熟地撥動琴弦,靡靡之音從指尖傾瀉而出。
舞姬開始揮舞著水袖,腳尖變換著步伐。
靳戈一向不喜歡妓女近身伺候,自顧自地酌酒喝,多汁的葡萄在嘴裏爆開。
酒蓄積的熱意在身體裏揮發,靳戈扯開破裂的衣襟,赤裸著上身,壁壘分明的肌肉鼓動著,蜜色的肌膚泛著油光。
這般血氣噴張的肉體,惹得舞姬和伴奏的樂女差點失態,手指一哆嗦,連忙又改正過來。
在東風樓裏,不止嫖客饞女人,妓女也會饞男人。
為了更好地調教妓女,老鴇會給她們每日喂下一種滋養身體,但極易誘發情欲的藥,讓她們的身體逐漸放蕩和嬌軟易推倒。
靳戈這樣真實有料的男人,在東風樓裏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暢行無阻來往東風樓裏的,無非兩種人。
一種是腰纏萬貫的生意人和家底殷實的富家公子,另一種就是刀尖舔血的江湖人。
前者要麼肥胖如豬,要麼短小如針,隻有後者每日欲血的江湖人,長相即便不行,身材卻是刀尖血口練出來的。
妓女最喜歡這種嫖客。
眼前的靳戈,糙是糙了點,五官長得不錯,身材也紮實有力,不少人開始動了心思。
靳戈愜意地喝著酒,台上的舞姬出乎意料地下台,圍著他跳起了舞,行動舉止頗有挑逗之意。
他被香粉嗆得不耐煩,猛地一拍桌,嚇得舞姬連忙跪地在地,伴奏的音樂戛然而止。
靳戈輕扯了一下嘴角,他也算東風樓的老主顧了,這些女人打什麼心思,他一目了然。
不過,他現在可沒什麼心思。
一扭頭,狹長的鳳眸穿過台上的紅紗簾,發現有一個安分的舞姬跪在台上,沒有同其他人一樣起什麼歪心思。
“台上的那個過來。”靳戈懶懶地叫道。
台上的人肩膀細微地抖了一下,緊接著站起身來,掀起紅紗簾,低頭行至跟前,老實地跪在腳下。
靳戈眼裏隻有她白皙如玉的肌膚,怎麼會這麼白?
“抬頭。”他難得多了幾分耐心。
舞姬肩膀又抖了抖,仰麵,她精致嬌美的五官映入眼簾。
臉和脖頸白得不像話,襯得那張尋常不過的唇十分的豔麗。
靳戈有些意外,竟然還是個生得不錯的。
“你留下,其他人可以滾了。”他冷冷的聲音如同淩遲。
其他舞姬不敢惹怒他,麻利地退出房間。
偌大的房間裏隻剩下兩個人,麵前的還是一個高大巍峨的男子,蘇綰害怕地手腳克製不住地抖。全身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