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淼一直以為我們的相遇是那次車禍,隻有我知道,我們的相遇要早很多很多。
我們的第一次相遇其實是在醫院門口。
當時的我因為心情不好一個人從醫院跑了出來,坐在馬路邊上的台階淋雨,秋天的雨很涼,可是我的身上很是燥熱,我感受著雨水的滴落,聽著街道上嘈雜的聲響。就是這時我聽見了一個向我走來的腳步聲,很輕很穩,我睜開眼睛,就看見了她。
我還記得當時的她穿了一身黑色,黑色的口罩,黑色的衝鋒衣外套,黑色的工裝褲,黑色的運動鞋,黑色的雙肩背包,黑色的折疊雨傘。
“是誰這麼狠心丟下這麼好看的小姐姐一個人在雨裏哭泣呢?”
這是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溫柔的聲音帶著些調皮,隨後一把黑色的雨傘出現在我的上空,點點的雨滴被隔絕開,我抬頭就看見了她那雙好看的眼睛,還有她向我伸出的手。
我承認我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淪陷了,淪陷在她那雙溫柔的含有笑意的眼睛裏。她的手也是香香的軟軟的暖暖的,攥著她的手我原本壓抑的心情在那一刻舒緩了很多。
我沒有告訴她我為什麼一個人穿著病號服跑出來淋雨,我甚至一句話都沒有和她說,她沒有因為我的冷漠而感到不開心,她也沒有繼續問我為什麼不開心,而是帶我去了離醫院最近的公園,和我一起在雨裏漫步,帶我看雨天的石子小路,帶我看已經停用了很久很久的海盜船,帶我看已經長滿雜草的涼亭。那天,她嘰嘰喳喳的說了好多好多,陪我在公園走了好久好久,看見賣小玩意兒的商販還攥著我的手走過去給我買了一個銀色的球型香囊,就好像我是她很熟悉很熟悉的朋友。我默默地走在她身邊,當時的我很奇怪,為什麼我會這樣輕易的被一個陌生人帶走,明明是那麼喜靜的人竟然聽著她的碎碎念那麼久也沒有感到吵鬧。
“所有的不開心都會過去的。”
分開的時候她把香囊掛到了我的腰間,對我溫柔一笑,香囊上作為裝飾的小鈴鐺隨著她的動作叮鈴鈴的發出了一串不刺耳的響聲。
在她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裏後,我將手放在了心口,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心跳又一次亂了。我突然想認識一下她,有點後悔沒有和她說句話,哪怕隻是問問她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後來在遇見她就是那場車禍了,她不是受害者也不是肇事者,她隻是唯一個剛好路過碰巧看見了事情經過的路人,警察留下了她記下了筆錄,也許是不滿意警察的安排和調解,受害人家屬突然暴躁的拿起了後備箱的棒球棒無差別的揮向了身邊的人,我出現的時候受害人手中的棒球棒已經離她很近,我沒有想更多本能的把她拉入懷裏,用左手臂替她擋下了這一棒。
根據左手臂傳來劇烈的疼痛還有棒球棒落在我身上的聲音,我很清楚這一棒傷到了我的骨頭,我咬牙沒有吭聲,不過我瞬間變白的臉色沒有躲過她的眼睛,受害人被前來支援的警察按到在地,我被她塞進出租車送進了醫院。到了醫院做了X光檢查,確認了我的左手骨裂,打上了石膏。
“為什麼救我?”她問我。
也許醫院裏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讓她暴躁,她的語氣沒有了第一次遇見她時的溫柔。我有一點慌亂,但是很快我就平靜了下來。
“因為我不想讓你這麼好看的小姐姐受傷。”我對她說。
夕陽透過醫院小小的窗子照在她的身上,我躺在床上看見她的臉慢慢有了一絲紅暈,也是那時我知道了她的名字,林淼淼。
“好可愛的名字。很高興認識你,林淼淼,我是蘇雨。”
我小心的起身湊到了她的身邊,在她沒有表現出來反感後我用臉輕輕的蹭了蹭她的手。她似乎被我的主動嚇到了,愣了幾秒後才有所回應,微笑著用手輕輕的捏了捏我的臉,見我沒有反抗又得寸進尺的揉了揉我的頭發。
“你好像一隻薩摩耶。”她的手在我的發絲間遊走,聲音也恢複了第一次見麵時的溫柔,“你比我小兩歲,以後你就叫我姐姐吧,我的小雨?”
“你的?小雨?”我努力的壓製住自己的情緒,無處安放的手緊緊攥住了被角,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感到緊張。
“不可以嗎?”說著她的手已經又一次碰到了我的臉,白嫩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我的鼻尖。
和她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覺這個世界好熱,我居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偏過頭不去看她。等我慢慢冷靜下來把目光重新移到她身上的時候我看見了她眼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