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湲穿著家常碎花小棉襖，與葉洛坐在炕上下棋，她耐心夠好但不擅長算計，棋藝自然一塌糊塗，但在哥哥麵前也不怕丟人，一會兒悔棋，一會兒賴一子，眼看輸了，幹脆將棋盤都抹了，葉洛不依，按著她撓癢癢，兄妹倆鬧騰得整個屋子都要掀翻了。
鄭氏笑著打斷他們，“好了，別鬧了，來看看衣服，都合意不。”葉湲爬起來，到鄭氏身邊看新衣服，葉洛不在意這些，“周師傅昨日得了一把好弓，今天應該會去校場試弓，我去瞧瞧。”
葉湲聽著外麵呼呼的風，便說道：“這個天去練箭，也就哥哥熱心去瞧。”
鄭氏瞧了窗外，拉住葉洛，“天陰著呢，怕是要下雪，等天放晴了再去瞧吧！先試試衣服，料子都是京裏的新花色，但是手藝就不行了，京裏做的衣服，應該也要到了，這幾件就做家常穿吧！”葉洛隻好聽母親的，由著母親和妹妹拿了衣服在他身上比劃，不耐也隻能放心底，聽著他們談著衣服、花色、料子、款式，心越發的動了，早飛出門了。
鄭氏和葉湲都看出了葉洛的心不在焉，卻也不說破，葉湲越發說起衣服首飾來，問鄭氏，“說起舅舅家的瑞雲祥，生意開遍大江南北的，怎麼在大同就沒開分店呢？”
鄭氏似笑非笑看著女兒，“你倒說說看，這是為什麼呢？”
葉湲想了想說道：“天下之利十分，做得再好再多，總不能全占了，合作互惠才是永久之道，舅舅家生意做的那麼多，也不能把天下的利全占了，想來也隻能占幾分。”
鄭氏點頭，“能想出這個話，怪道你爹總誇你有幾分小聰明。”
葉洛卻似聽住了，坐著出了半日的神，待鄭氏忙去了，他拉著葉湲，“如此說來，我總想文武雙全，怕是求全了。”
葉湲待要說點什麼，葉洛卻站起來道：“想那麼多作甚？我回屋讀書了。”
葉湲卻不知，自己隨口說的幾句話，卻影響葉洛極大，終是安心做起了文人，再沒用少年熱心求全，總想著文武雙全之道。待葉洛將今日這番事由跟沈僑寫信訴說一遍，京城裏的沈六爺很是動容，自語了一句，“葉小胖，是不是比圓圓更圓了。”他摸著已經很老的圓圓，修長的手指在圓圓滑膩的毛發裏遊走，貓和人，都很慵懶。
大同的葉湲沒來由打了個噴嚏，紅影揉了揉鼻子，跟著打了兩個噴嚏，“怕是傷風了，我去熬一碗薑糖水來。”她放下針線，急匆匆地去了廚房，綠川笑著拾起紅影繡的小衣，“她就是耐不住性子，針線上有廚房用心就好了。”
葉湲不在意，“各有特長麼，不用理會她。”
綠川將紅影的針線收拾進針線籃子，欲言又止，葉湲問道：“有什麼話就說吧，這裏又沒外人。”她一上午就這樣子，顯然是有話說的，自從周家事後，綠川的心思重了許多，葉湲許多時候都看不懂她在想什麼。
綠川便不再猶豫，說道：“太太說這些綾子是給小姐自己試著做小衣的，可小姐隻動了兩剪刀。”她見葉湲眉頭挑起，急忙道：“奴婢不敢指責小姐，而是覺得、覺得小姐應該可以學點針線了。”綠川的聲音漸漸低了，她捏著那塊潔白的鬆江土綾，很是糾結。
葉湲一笑，“你憋了兩天總算是說出來了。”葉湲扯過紅影未完工的小衣，感慨道：“你的憂心是有道理的，家裏的姐妹，大姐是有名的才女，二姐生的好，進了書院，又拜了個名師，幾個小姐妹都在京裏，將來怕也不差，就我來了外頭，若什麼都不會，將來回了京城，可要被比下去了。可是，我該學什麼才好呢？”葉湲是真心地問綠川，“女紅、針線、才學，哪樣是我擅長的？”
綠川激動的小臉通紅，“小姐這般聰明，學什麼都能做好的。”
葉湲無趣地摸了摸臉，“人貴有自知之明，你也別誇我了，總算是我還小，先想想吧！”
綠川有淡淡的失望，“要不我先教小姐裁衣服吧！很簡單的。”
葉湲想了想說：“也好，總要學點什麼。”隨遇而安的日子過得愜意，但總也要有點遠慮。還好早年學了點國畫，前世也有畫畫的底子，真不行，就拿這個做幌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