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曆7872年,春,北越國都城突起怪疾,半月間亡去者近四百餘,時人俱苦無對策。忽一日,有亮星於白晝自天降,光泛五彩,威壓淡然,至城上百丈處轟然始散,光暈播於四方。至是百疾盡去,萬民皆呼為神跡。”
—摘自《幻想大陸曆代神跡記》
“她的嘴唇比這朵小紅花的花瓣還要嬌嫩,還要鮮豔,她的嘴唇濕濕的,比這花瓣上的露水還要晶瑩。她站在水邊,倒影映在清澈的湘江裏,江邊的鮮花羞慚的都枯萎了,魚兒不敢在江裏遊,生怕弄亂了她美麗的倒影。她白雪一般的手伸到湘江裏,柔和得好像要溶在水裏一樣……”
這就是西施—範蠡哥哥時時刻刻念在心中的那個女子。
初相識兮又別離,此一恨兮何時已!
從此天下萬般色,盡鎖吳地一宮裏。
每當青兒看到他在思念西施時眼中蓄滿的那一汪深情,除了心中略微的感覺不自在外,便是老大的不以為然:越地風光,奇幻瑰麗,何以那西施一去,這所有的一切便在範蠡哥哥的眼中憑空的失卻了顏色?
可是真當她飄然地揮舞著竹棒,殺透千軍,站到西施的麵前時,她還是被完完全全的震憾了。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一顰兮動人心魄,一笑兮萬物生輝。
西施竟然比他說的還要美!美的風華絕代!美的超凡出塵!
於是青兒退了,心甘情願,徹徹底底地退了,一直退到了雲霧繚繞的會稽山頂。形單影隻之下,懵懵懂懂之間,頓覺人生似乎已經了無生趣,便絕然地縱起身形,一躍而下。
“喀嚓”,體內似乎傳來一聲輕輕的脆響,隨後便被一種近乎完全暢快的解脫感覺所溢滿。
難道那就是心碎時的聲音?
別了!我親愛的羊兒,希望你們能有個好的人家收養,從此不再遭受世間惡人的欺淩。
別了!白公公,雖然最後也沒有能夠再見你一麵。
別了!範蠡哥哥,祝願你和西施能夠幸福相伴,快樂一生!
(先時曾讀金庸先生的《越女劍》一書,深為其行文之夭矯,構思之奇幻所服,故而念念不忘至今,以上的大部分情節即取自此書。)
感覺在遊離,在消退。身體似乎已經化去了虛空。隻剩那天地間的一縷孤魂在向會稽山下疾速地飄落。
腦中忽然像是“轟”的一響,仿佛被人生生地掀開了一扇門,龐雜的信息隨後便被強行充斥到了識海。
一個滿含憐愛,又使人感覺萬般舒適的女聲,隨後在青兒意識的深處響起。語音之中充斥了滄桑,似乎乃是穿透了億億萬萬年的光陰而來。
“風青吾兒,無須訝異,你現今所覺乃是我與汝父所留。吾兒幼時,命多坎坷,使我夫婦甚愧於心。隻好尋了此法相續吾兒性命,以期吾兒漸漸醒轉。也許吾兒記憶盡複之時,吾與汝父俱已湮滅於混沌蒼塵之中。但星空變幻,難易我夫婦愛兒之心;時光流逝,不斷我夫婦愛兒之情。切記……切記……!”
這個說話的難道就是自己的母親?自己難道並不是一個孤兒?如果那是自己的母親,那麼母親的語聲又怎麼會在自己的腦中響起?
連串的疑問自然無人可解,那女聲說完了上麵一段話之後便也再無聲息。青兒於是隻好努力地試著用一縷意念去感觸那湧入識海的信息。
“夫天有五行,曰水火金木土,分時化育,以成萬物。行者,順天行氣也。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爰稼穡……”
“易有太極,始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兩儀者,陰陽也。四象者,少陰、少陽、太陰、太陽也。青龍居東,春之氣,少陽主之;朱雀居南,夏之氣,太陽主之;白虎居西,秋之氣,少陰主之;玄武居北,冬之氣,太陰主之。八卦者,即乾、坤、巽、兌、艮、震、離、坎是也。乾為天,坤為地,震為雷,巽為風,艮為山,兌為澤,坎為水,離為火……”
無人得見,那快速從會稽山頂飄落的一抹青色驟然間便被一團突然泛起的五色光芒所包圍,隨後豪光一放而斂,突兀地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天地之間。
“公主醒了!”一個稚**童音猛然間在安靜的風清宮中乍響,語氣之中竟是滿溢了無限的驚喜。
青兒那緊閉半月的雙眼終於是緩緩地睜了開來。
一個姿容俏麗,粉雕玉琢的宮裝小女孩正撲閃著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無比深情和激動地注視著自己,兩顆大大的淚珠正從粉腮邊慢慢地滑落。
青兒的神識有些怔然,並沒有開口言語,再次微閉了雙眼,躺在床上默默地回憶著、感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