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花,牛奶和蜂蜜散發著香甜的味道,作為祭品被獻祭給女神的的牛群與羔羊悠哉悠哉地嚼著草葉,公牛角上還貼著閃亮亮的金箔,看上去神氣十足。
這也是僅有被允許涉足山穀的雄性。
除此之外,這裏就連小妖精都是女性,這些從鮮花中生出的小精靈有著各色翅膀,美麗而溫順,也被稱呼為小仙子,一向是植物神們的信徒,常常伴隨寧芙仙女們左右。
一片歡樂的聖域樂土。
而這山穀中的明珠——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纖細的手指拈著彼岸花的花瓣,翠綠的眼眸如霧朦朧。
看不清,辯不明。
她看著坐在她身邊用麥穗與鮮花編製冠冕的德墨忒爾,對方眼中滿是期待,良久後她才從唇邊溢出一絲歎息,略略低下頭,任由農業女神為她戴上冠冕。
德墨忒爾看著她,目光中滿是驕傲與憐愛。
這位滿心愛意的母親伸出手,小心翼翼摸了摸女兒的長發,甜蜜地說道:“我的貝瑟芬妮,我親愛的孩子,一切幸福,一切美好都應陪伴你左右,一切歡樂都將常伴你的身側,願你永遠幸福。”
她誠摯地為自己女兒祈禱,許下一位母親最樸實的心願:“母親永遠愛你。”
珀耳塞福涅深深看了她一眼。
即使沒有笑顏,她的神色依舊那麼動人,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隻要對上她的視線,便讓人心生無端生出忐忑,唯恐驚擾了女神。
仿佛讓她蹙眉都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塔爾塔羅斯:……嗬嗬)
德墨忒爾卻微微蹙眉,憂慮道:“我美麗的女兒啊,親愛的,不要離開我好嗎,外界的男神都粗魯而可怖,他們會將你從我身邊奪走,一想到這裏我的心仿佛被毒液浸泡一般痛苦。我的女兒,永遠留在母親身邊吧,我不願你受到傷害,母親會永遠保護你。”
她近乎哀求地說道。
“在母親身邊,永遠這樣幸福…”
珀耳塞福涅深深看了她一眼。
塔爾塔羅斯垂下眼眸,平靜地看著仿佛在向神明祈求的女神,深邃的紅眸無悲無喜。
很久很久後,他才輕聲回答道:“好。”
……
德墨忒爾並未待太久就離開了,還帶走了大部分侍女。
她總是很忙碌,這些日子尤甚。
那是當然,如果保護者不離開,那這個故事要如何進行下去呢。
而此刻,珀耳塞福涅帶著冠冕,獨自坐在溪水邊,寧芙仙女們四散在山穀中照料鮮花與牛羊。
陽光撒在山穀中,也披在她身上,如一件金色的薄紗。
身邊是花朵與小漿果的香甜,蝴蝶與蜜蜂的歡悅,清泉與溪水的樂曲,這些都太陌生了。
深淵中,土地如黑鐵般堅硬冰冷,又被呼嘯的颶風研磨成沙礫,咆哮著席卷各地,為本就極端的領域帶來自然的天災…水如血液般粘稠,植物與動物們努力掙紮求生,汲取僅有的一點養分,最後在惡劣至極的環境中進化出各種令人無法直視的模樣……
堪比克蘇魯世界觀。
而深淵之神對此……無可奈何。
因為那正是他的本質,是深淵最接近混沌這一概念的本質。
等閑神明無法理解,無法靠近,甚至無法直視。
太過浩瀚,太過深邃,也是托舉大地,環抱世界的守衛。
唯有彼岸花,這柔弱而美麗的花朵紮根在惡劣的世界中,是深淵唯一鮮活明豔的存在,仿佛愛欲在深淵之神心房留下濃墨重彩的回憶。
他喜愛春日,喜愛生機勃勃的世界。
但他若踏足這個美好的世界,隻會帶來無法控製的災難。草木凋零,水流幹涸,一切“生”者都會逐漸沉淪,最後成為一片比死亡更加沉寂的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