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爸不知道聽了誰的介紹,花了很多錢請來了一個道士。
那個道士姓陳,50來歲,個子不高,小眼睛,瘦瘦的,看著特別精神。
陳道士到了我家,先點了3支香,然後恭恭敬敬地叩拜,嘴裏念念有詞。
片刻,他大驚失色地對我爸道:“哎喲,你媳婦的膽子也太大了,什麼東西都敢要!”
聽了陳道士的話,我爸嚇了一跳,急忙追問到底怎麼回事。
陳道士厭惡看了一眼張姨,鄙夷地說:“她太貪心了,拿了不屬於她的東西。
那東西陰氣極重,能開鬼門。
她的命格根本鎮不住這東西,自然要受到反噬。”
“到底是什麼東西?”我爸問道。
陳道士搖了搖頭,嫌棄地撇著嘴說道:“你問她自己吧?”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張姨躺在床上想了一天一夜,想到了老張家的花盆、老王家的玉米、老陳家的雞蛋、小攤上的襪子、小賣店的糖塊,最後終於想到了我手上的玉鐲。
她費力地扭過頭,看了我爸一眼,再看著瘦得隻剩一根骨頭的手。我爸立刻明白了,從她手上把玉鐲摘下來,放在床上。
張姨又看了我一眼,我趕緊跑過去拿過玉鐲戴上。
我用手輕輕摩挲著玉鐲,心裏憤憤地想,張姨真能騙人,我早就覺得這玉鐲是我媽媽給我的,她還非說是她自己的!
說來也怪,張姨摘下玉鐲,人立刻就精神了,當天晚上就從床上能坐起來,吃了滿滿一大碗飯。
吃過了飯,她終於有了些力氣,用惡毒的眼神盯著我,嘴裏叨咕著:“怪不得別人叫你癩蛤蟆,你是真是不咬人膈應人。你也就配戴死人戴過的玩意兒!”
張姨又養了半個月,終於緩過來了。
從那以後,她再也不敢碰我。我知道,她是怕碰到我手上的玉鐲。
幾個月後的一天,爸爸一大早就上班去了,張姨和夏宏遠也出門了。
我一個人在家裏,什麼吃的也沒有,肚子餓得咕咕叫。
我出去找爸爸,可一出門,就有幾個小朋友圍著我,衝著我罵道:“癩蛤蟆,瘋媽媽。癩蛤蟆,滿臉疤。癩蛤蟆,戴玉鐲。癩蛤蟆,滾回家。”
我隻好回到家裏。
太陽都快落山了,張姨和夏宏遠終於回來了。
夏宏遠手裏拿著一個大雞腿,啃得滿嘴流油。
我眼睛死死地盯著雞腿,用力地抽了抽鼻子。
張姨在廚房裏做飯,我走到廚房門口,怯怯地說:“張姨,我餓了,我也想吃雞腿。”
張姨邊淘米邊回頭瞪了我一眼,一臉嫌棄地說道:“你是餓死鬼托生的啊,才幾點就餓了?哪有那麼多雞腿給你吃!一邊兒呆著去!”
夏宏遠拿著雞腿邊啃邊蹭到我跟前顯擺,還得意地說道:“雞腿可好吃了,真香!”說完,他還拿著雞腿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饞得口水直流,伸手就去夠夏宏遠手裏的雞腿,夏宏遠把手舉得高高的,我個子小,根本夠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