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是怎麼勾引晉王殿下的?”

沈氏抬起足尖,挑著正跪在她麵前的柳聞過的下巴。

柳聞過隻能盡力抬起下頜,形容十分狼狽。

“我沒有。”

窗外鳥鳴啾轉,正是牙黃蕊綻、桃姿杏影的二月天。

可中堂內的氣氛卻如同冷冽的季冬時節。

柳家的十幾名女眷,都在圍觀沈氏訓誡庶出的四小姐柳聞過。

……

今天是農曆二月二十六,《甘石星經》裏載,這日祿存灼耀天機,是上半年裏最吉貴的一天。

也是柳家的嫡長女柳如煙納征的好日子。

她議親的人家是時任散騎常侍的桓家二子,桓行。

桓行年少有為,才二十四歲便已入了大司馬麾下,官拜北軍中侯,成了朝中新貴。

納征這日,桓家送來了鴻雁鴛鴦和儷皮,並金器和納幣,足足置滿了整個院子。

門外的鞭炮炸響作一片,柳家上下笑語熙攘,喜氣融融。

柳聞過在穿來的第七天,終於見識到大晉士族的納征之禮。

前幾天她一直跟著家裏請來的禮娘學習嘉禮。

就為了今天不在貴客麵前露怯。

所謂的貴客就是來送聘禮的桓家人,還有個更貴但她事前並不知道的——晉王殿下司馬策。

……

“還說沒勾引?”

沈氏彎腰,從柳聞過的袖筒裏摸索了幾下,掏出一個檀香扇墜。

柳聞過剛想奪回來,卻被沈氏一閃身躲了過去。

“這扇墜就是證據。”

“晉王非要送我這個扇墜,怎麼就成了我勾引他?”

她話剛落地,二姨娘郭氏出聲勸說:“五姑娘,你少說兩句吧。”

沈氏笑道:“你也配?”

柳聞過小聲嘟囔了一句:“配不配也不是我搶來的……”

“還敢強嘴?你明知晉王在你大哥的廂房,還故意過去撩撥,不是勾引是什麼?”

……

沈氏嘴裏的大哥,就是柳家的嫡長子柳盼山。

他是晉王司馬策的侍讀,晉王年紀不大,還有些少年心性,聽聞近日柳盼山的妹妹納征,便纏著要來湊熱鬧。

柳盼山深覺不妥,一再婉拒。

司馬策不但是大晉一字王裏最尊貴的親王,也是陛下最疼愛的皇子。

此等身份屈尊一個四品的禦史中丞的柳家已經是不合禮教。

還要來湊納征的熱鬧更是不合適。

若傳出去與王儲私交甚密,對於柳家來說,榮光之外也是風險。

無奈司馬策堅持要來,柳盼山實在被他纏得沒辦法,隻好同意。

但是隻允許他在廂房的窗子裏悄悄賞看,不能到院子裏去。

司馬策愉快地答應了。

其實納征禮上,新郎不會露麵,隻派一個直係親屬和媒人將聘禮送到女方府上即可。

來送聘的是桓家嫡長子,可見桓家對柳家的重視。

兩家人見麵,免不了互相寒暄恭維一陣。

司馬策看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新鮮的,就說有點無聊。

柳盼山安撫他:“等納征結束,我親自送晉王回去。”

司馬策便在他東廂房的寢室裏喝茶看書。

……

柳府的宋管家盤點聘禮時發現有一箱的婚製禮服有些淩亂,應該是路上顛簸所致。

他隨口問了一句:“來個人,把這些衣裳重新疊一下再收進去。”

柳聞過去貼喜封正好路過,她見四下沒有旁的侍女,便說:“宋管家,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