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嫡女如何？皇後又如何？”我被尹宛然喂了啞藥，她拖著我，將我的頭抵在城樓邊上。
城樓下一片黑暗，不遠處還看得見敵軍的營火。京都城已經快要失守，晚風劃過我的傷口，掀起陣陣疼痛。
這一年裏，每失一塊城池，尹宛然便從我身上削下一塊肉，我身上的素布衣，不知何時起，早已經被染紅了。
“在相府時你便處處不如我，出閣後你嫁對了人又如何，那人還不是我的裙下之臣，隻要我勾勾手，連你辛苦得來的皇後之位都是我的。”
尹宛然笑著，聲音劃破了漆黑的夜，她眼神淩厲，瞪著我：“受萬民愛戴又怎樣，看看你的京都城，如今已經空無人煙了。待會兒，你就會從這城樓上重重摔下去，明早敵軍攻破京都時，便是從你的屍骨上踏過，也算是你殉城了！”
我死死盯著尹宛然，就算是深夜，她依然帶著精致的妝容。
因為從出生時起被抱錯，她便過著本該屬於我的生活十六年，就算我得償所願尋回父母，住進相府，也從未被承認過。出閣後一心想著與夫君相敬如賓便能安穩度日，卻如今...
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不會再忍讓。
“看吧，尹清秋，臨死前記清我的模樣，到了閻王殿，記得好好說說你這一生的艱辛，好好為自己伸冤！”尹宛然微微勾起唇角，用她的護駕將我的臉劃破，輕蔑地挑了挑眉毛，便將我推下了城樓。
她深紫色的衣裙與夜色慢慢交融，金色的絲線在月光下微微閃光。
我沒有掙紮，這一世如此，我也沒什麼可再掙紮的了。
我不知是從何時開始失去了知覺，眼前隻有尹宛然的嘲笑。
一陣顛簸，身上各處傳來一陣刺痛。
我用力睜開眼睛：“到閻王殿了？”
“小姐，相府到了！”
相府？
我抬頭看了看四周，我在馬車上，是我第一次回相府的馬車。我掀開車簾，抬頭看去，周身又是一陣疼痛。
“真的是相府。”
我坐回車裏，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是那件我第一次回相府時穿的藕粉色衣裙。
老天爺真的給了我一次再來的機會。
“小姐，到相府了。”
車外又傳來聲音，是相府派來接我回家的老婆婆，我記得上一世等我回了相府後，便再也沒找到過她。
我在她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小姐的臉何時破了？”
那婆婆看著我的側臉，滿臉的疑惑，擰起的眉毛又讓她的臉上多了兩道褶子。
我抬手輕輕拭了拭，沾下些許血絲：“不打緊。”
想必是方才被尹宛然推下城樓前，被她的護甲劃破的地方。
“婆婆貴姓？”我轉頭問道。
“不過同路一場，小姐還會關心老奴叫什麼，老奴姓劉，是相府在鄉下老家的使喚婆子，這次特奉了老爺夫人的安排，來接您回府，也算是老奴的福氣了。”
我看著她臉上的盈盈笑意，心下不覺一陣歎息，可惜我現在隻身一人來這相府，沒辦法護她周全。
“婆婆，您拿了賞銀後，便不要再回老家了，您往佘家村去。”我低下頭，邁過門檻時，小聲同她說道。
佘家村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這個婆婆也是從佘家村接我來的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