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了,天氣正式轉涼。
以前不敢想象,沒有聞知許的秋天是什麼樣的。現在生活裏真的沒有了聞知許,好像也並非熬不過去。
隻是,在每個微風徐徐的夜晚,何筠硯都會對著從欒樹上被吹落下來的欒花悄悄許願,聞知許不要在大學裏交女朋友。
還是有能帶給她安慰的事情。她上網搜了他學校的男女比例——7:3。
可是,人和人的羈絆又薄如蟬翼,任她怎麼在心裏設防,她都沒辦法阻止他去喜歡上別人。
學校舉辦了迎新晚會。
晚會上,湯年不在,另外兩個室友又早結伴不知跑哪嗨去了,何筠硯就一個人坐在按宿舍分的席位上看表演。
以前夜深人靜的時候,會有一點點想聞知許。
在現在這種極其歡快熱鬧的氛圍中,會有一萬點想聞知許。
思念總愛見縫插針,明明這是最好忘記聞知許的時機,明明這時最不應該想起聞知許,明明她應該融入周圍的熱鬧之中。
聞知許,人聲鼎沸的時候,我最想你。
很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很想知道你覺得高數難不難,很想知道你在學校吃到什麼好吃的。
……
公共課教授在課堂上和同學們分享了鄭振鐸翻譯版本的《飛鳥集》。
“無名的日子的感觸,攀緣在我的心上,正像那綠色的苔蘚,攀緣在老樹的周身。”
“我這一刻感到你的眼光正落在我的心上,像那早晨陽光中的沉默落在已收獲的孤寂的田野一樣。”
每一句詩,都美得恰到好處。鄭振鐸先生的翻譯翩若驚鴻,讓泰戈爾的文字就這樣攝人心魂地飛進每個人的心田。
教授說:“下課後,每位同學都找一本鄭振鐸翻譯版本的《飛鳥集》來看看,體會一下用婉若遊龍的中華文字來詮釋泰戈爾浪漫詩集的美。咱們下堂課(即下周課)檢查書本。”
(備注:在何筠硯就讀的大學,每種公共課都是每周一節)
下課後,何筠硯像往常一樣趕去吃飯洗澡。運氣真好,今天二食堂和公共浴室都不多人,還在洗完澡時立馬搶到了洗衣機位置。
晚上晾完衣服後,宿舍其她三人人手抱一本《飛鳥集》走進宿舍。
“筠硯,你這麼快洗完澡了?”湯年驚訝道。
“對,我一下課就回來了。”何筠硯應答。
湯年疑惑:“你不去圖書館借《飛鳥集》?現在估計都被借光了。”
舍友廖欣彥說:“剛剛上課我們四個都還坐在一起,結果一下課你就不見了。我們仨找你好久,看你不在,就先去圖書館借書了。在圖書館打電話也聯係不到你,我們以為你借完了,就沒幫你借。”
何筠硯一看手機,果然有六個未接來電。三個人輪著打都沒打通。
“沒事沒事,我現在再去看看有沒有。”何筠硯自我安慰道。
室友寧語彤補充:“筠硯,你得快點了。剛剛我們去的時候圖書館就有一堆人,借完出來的時候還聽見圖書管理員對後麵還在排隊的同學說數不夠了讓他們走。希望你能借到書。”
何筠硯點點頭,匆忙拿上宿舍門鑰匙,就一溜煙跑去圖書館了。
果不其然,現在無論是隻能借書屏幕還是人工通道都顯示《飛鳥集》書源緊張——就是沒書的意思。
何筠硯又立即來到辦理處登記候補,發現前麵候補名單有接近一百人。
天呐……照這麼說下次上課前應該是候補不到了。
何筠硯又打開網購平台搜索這個版本的《飛鳥集》,很不巧,要麼顯示未上架,要麼顯示別的版本,要麼顯示售罄。
要什麼偏偏就什麼沒得買,可真是……
(何筠硯內心:【汗顏】【無語】)
心情有點鬱悶,何筠硯幹脆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刷刷朋友圈。
天無絕人之路。一打開朋友圈,刷新,出現林子涵的動態——她的配圖正是鄭振鐸翻譯版本的《飛鳥集》。
何筠硯都顧不上以前和林子涵什麼的恩恩怨怨了,現在弄清書源要緊。
她私信林子涵:“子涵,你鄭振鐸翻譯版本的《飛鳥集》是在哪裏買的呀?我們大學臨時通知要人手買一本這種書,但是我上網沒找到有賣的商家。”
不知道是出於好心介紹還是轉移麻煩的心理,林子涵回複這樣一段話:“筠硯,這本書是我之前向聞知許借的,我也不知道在哪買的。我今天拍照發完朋友圈就寄回給他了。我答應了他不轉借給其他同學的,所以如果你有需要,你直接問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