櫟陽有大關,名曰浮世。
此刻,沈鈺仰頭望著樓前的三個大字,一臉黑線。
這座破破爛爛的樓,就是浮世關?就是聞名天下,威震四方的浮世關?
這玩笑開得,沈鈺覺得笑不出來。
破成這樣還沒倒,不一般,必然不一般。
粗略一數,這樓有八層之高,沈鈺心道,“這八層樓對應的想必是人世八苦,既然說一步一心魔,想必出關之法,也與心境有關。”
心下明了,沈鈺推門而入。
剛踏過門檻,木門便自動合上了,樓內蠟燭次第亮起,這第一層,似乎並無特別,屋子盡頭有張床,床上被褥齊整,有種說不出的安穩意味。
沈鈺朝那張床走去,空氣中有股若隱若現的香,不濃烈也不奇特,是皂角洗過的衣服曬幹的味道。
沈鈺不自覺地想到很小的時候,母親給他們換上新衣,然後看著他們兩兄弟笑。
叮鈴一聲,有東西落在他腳邊,原來是自小佩戴的長生鈴。
一聲鈴響,蕩念清心。
皂角味越來越遠,更濃的是久不打掃的塵土氣。沈鈺定睛一看,哪裏有什麼床榻,角落裏分明是黑漆漆一口棺材。
都是幻象麼?
沈鈺暗暗心驚。
方才一進門,便險些兒著了道,這破境之路,果然不輕鬆。
屋子不大,卻有著說不出的古怪——沒門!
當真是,別說門,連個樓梯都沒有。就連方才的入口也沒有一點影子。
若是八苦之樓,此一層當對應生。這裏卻放棺材,莫非是“方生未死,不破不立”?
難不成要上樓,得把屋頂捅個窟窿破開?
想到這一層,沈鈺也不磨蹭,抽出明月劍,一躍踏上桌子,掌中蓄力,直接把那屋頂破開一個洞來。
原本隻是想試試,不料誤打誤撞竟然真成了。
這上樓之法,著實草率。沈鈺不禁啞然。
一到第二層,便有威壓加身。
腳下木板吱呀一轉,整間屋子竟都成了一座法陣。而沈鈺,此刻正在陣中央!
周身八個方位,各有一盞明燭——先天八卦陣!
想必明燭燃盡還不能破陣,就要被困在二層了。沈鈺心想。
按那蠟燭的燃燒速度,大概半個時辰就會燒盡。樓中威壓不減,陣中人的身體隻會越來越沉重。
沈鈺不敢再多想,掏出懷中的一個瓷瓶,用真氣將瓶中粉末震散開來——赫然是那玉容坊的胭脂。
一霎間,四周浮現出了錯綜交織的紅線。
這紅線十有八九碰不得,沈鈺將那瓷瓶扔出,觸到紅線的刹那,線的兩端有短箭射出,直奔瓷瓶,砰然一聲,巨大的衝擊力竟然直接將那瓷瓶震成了粉末。
早年間,江湖一人輕功絕世。
一招風過無痕,據說比峨眉的忘情步更勝一籌。
隻是十多年前,此人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留下傳人的風過無痕,也成了絕學。
江湖沒有了風過無痕,千帆閣卻多了一位長孫掌藥。
沈鈺雖然內力不足,但輕功一脈更重身法,故而幾年下來,也學了個七七八八。
無心插柳柳成蔭,此刻,正成了破陣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