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顧長風，那可了不得，武林近年來橫空出世的天才！如今也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一把明月劍，一席月白衣，據說和梅花劍莊的莊主較量，那馮莊主也沒討到便宜……”
永安城，樊樓下，說書先生的攤子前聚集了不少人。
人群外沿，有個身量頗高的文弱書生，蒼白的臉上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沒人知道，這永安城裏，要出事了。
三日後，西平王府掛起了白幡。
西平王死了。
不是病也不是毒，一劍封喉，尚未老邁的西平王爺，就那麼在自己的書房裏，被人一招送了命。
一時間流言四起，城裏議論紛紛。
“傳言那西平王極驍勇，怎麼會悄不作聲被人封了喉？”
“兄台有所不知，永安王前年外出剿匪，聽說那匪寇不是尋常之輩，被尋了仇也未可知。”
“那西平王後院倒是姹紫嫣紅開遍，前不久剛進門的小妾，是個極標致的人兒。”
“這話也能說得？！喝酒，喝酒！你們可少說兩句吧。”有個白淨的少年怒道，“玉樓春也堵不上你們的嘴，再多話今日的酒錢大家平分！”
樊樓裏，幾個世家子弟已然醉了，說著些無遮無攔的話。聽得這一句果然安靜了下來。
往日沒人坐的角落裏，有個書生正吃著酒，也不要下酒菜，桌上還有六七壇玉樓春。
這位置自有不討喜的原因，窗戶下麵就是那說書攤子，畢竟下裏巴人總和這樊樓裏的陽春白雪不搭。
書生隻覺得這是個好位置，既聽得管弦絲竹，也聽得說書的熱鬧。
那人臉色極白，眉眼卻幹淨，顯出一份單薄的病氣來。此刻吃了酒，臉上多了幾分血氣，有了那麼一點人味兒。
“喂！書生！這麼多酒，喝的完嗎？不如來同我們一起？”
一個世家子搖搖晃晃走過來，大馬金刀地坐在了書生對麵
“不必了，我一人便可。”
那書生的聲音聽著頗憔悴，和臉色正相襯，和桌上一堆酒壇子，卻不相宜。
見書生不再理他，那醉鬼一點也不見外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李兄，快別惹事了！喝你的酒，去招惹人家做什麼？！”
先前那個還算清醒的過來，連拖帶拽地拉走了這個醉的。
“我這兄弟醉了，還望朋友海涵。”
正是方才勸解那些紈絝子弟的那個。
書生也不說話，點了點頭，又倒了一杯酒。
樊樓下，那說書先生顯然有了新的題材，又顯然是說不得的題材。
自己不說，有時候聽著別人說也是一件趣事。
“要我說啊，死的好！”
“他的親兵，前幾日還砸了我的攤！”
“欺人太甚！”
“又能怎麼辦呢，天子腳下，就西平王權勢最大了。”
“咳咳，諸位，小人今日不說書，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諸位應當有數。”
說書先生怕這群人當真再說出什麼不得了的事來，提醒道。
眾人掃了興，漸漸散了。
沒人注意到樊樓上有個小小的荷包掉了下來，正落在說書攤子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