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在一個灑滿陽光的冬日清晨。
我從睡夢中醒來,當我踏出房門的那一刻,我看見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少女,正慵懶的坐在凳子上曬著太陽。
她像是察覺到我的靠近,在她雙手倚著凳子轉身的那一刻,我看見陽光灑在她身上,她淺淺的對我微笑,那笑容似乎刻在了陽光裏。
一路跌跌撞撞,一不小心撞入學堂,那時候我家住在城鄉結合部的邊緣,而我就是被邊緣化的人。
我會比其他的同學早起半個小時,再去離我大概一百米遠的女同學家裏等她,這一等就等了七年,風雨無阻。我無法讓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走上半個小時,所以我需要有人與我同行,我盡量讓自己變得渺小一些,好讓別人不那麼注意我,可我卻又是那麼的脆弱,那麼慌張。
我是在一堂罕見的音樂課上注意到她,那時我坐在前麵的第二排靠左邊的第二個位置,黑色的掛壁黑板,斑駁的石灰牆壁,木質的兩人同桌,自己家帶的小板凳,還有一個可愛的微胖的女老師,時至今日我已經忘記了她的姓名,卻還依稀記得她的模樣,她那洋溢著青春的笑臉,這些拚湊而成我那遙遠的學前班記憶。
我們稚嫩的合唱著那首兩隻老虎,再配上如兔子般可愛的手勢,朗聲合唱著沉醉其中。但是有個女孩卻讓我分神了,我在不經意間看到她那可愛的模樣,她的眉心點著一粒朱砂,精致的臉龐看起來像個陶瓷娃娃,她唱得十分認真,動作也非常和諧,靈動的眼睛一眨不眨,這使得我身不由己,頻頻回頭,老師在眾多學生中發現了不認真的我,她罕見的大發雷霆,揪著我的耳朵將我拎上講台,她說:“既然你在下麵坐著不好好唱,那你就上來站著讓同學們看著你唱。”
這種當眾被拉出來的當作典型的我,猶如一個被淩遲的人,或許我現在身外化身能夠在兒時的我眼中第一次看出迷茫的神色,之後有很多迷茫時刻,是我至今還能看到的,那是我小學時第一次看到上海那林立的高樓,還是我看到爸媽在上海那繁華的都市裏居住的那一間狹小破舊的房屋。這與我想象之中西裝革履,手上夾著公文包,上下坐著電梯的那些人全然不同,我的幻想倒塌在了這一年。
從小在我心裏住著一座理想的城池,它的上空飄滿了彩色的氣球,城市的列車頭是一個卡通的形象,而在列車行駛時總會發出悅耳的鈴聲,車軌的兩旁佇立著參天的高樓大廈,在這城市最高的一棟樓上掛著一麵碩大的時鍾,它會在整點時發出雄厚的聲音,而那些大人們全都生活在這裏,他們穿梭在大路兩旁的人行道上,遊走在那些高樓之間,一個個麵帶笑容,神采飛揚。
站在講台上的我驚慌與委屈席卷了我的全身,我有一個特點,傷心不足以讓我流淚,疼痛不足以讓我流淚,失戀不足以讓我流淚,唯獨委屈會讓我淚流不止,是那種哭到天昏地暗,胸潮起伏無法自控的地步。那一天全班的同學都看到了我眼淚鼻涕流一塊的滑稽模樣,我沒有看清他們有沒有在笑,或者在偷笑,因為眼淚早已模糊了我的視線,但是那天我卻記住這樣一個可愛的如天使一般的女孩,她出現仿佛劃破漆黑的夜空,將那一縷光芒照到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