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江照年是個很較真的人,他小時候一次逛動物園時,問媽媽“為什麼動物園裏要養動物?”
江照年的母親溫柔的說,生命是這個世界上最奇妙的東西,培育和照顧生命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幼小的江照年雖然似懂非懂,但從那時起就在心裏埋下了名為養點什麼東西的夢想。
但他在生物方麵確實沒有天賦,在養死了他媽媽最後一盆蘭花之後,江照年媽媽無奈宣布他的植物培育計劃正式破產
後來他又養過很多奇奇怪怪的動物,甚至在動物園學習了一個月養動物的方法,可是生命力頑強的動物不喜歡他,總是偷跑;溫順喜人的又很脆弱,容易死去
他在一次次養死動植物的過程中明悟,生命是很複雜且脆弱的
江照年回憶著,直愣愣盯著眼前少女的側顏,在燈光下透出不健康的白,猛然記起第一次見到她時那單薄的身影。
符合極了小王子對玫瑰的描述:柔弱,美麗又嬌氣
他覺得,他也許找到屬於他的那株玫瑰了。
就是,他的玫瑰身體可能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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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島的天氣和熱戀期的少女一樣善變,剛剛還和風細雨,轉眼就成了狂風暴雨。
林有時看著外麵電閃雷鳴的境況,默默準備把打開了一半的窗戶關上
纖細的手指拉緊使勁推,嗯?沒動
換個方向拉,嗯?也沒動
不僅沒動,驟雨還意料之中地打濕了她的半邊衣袖
在她猶豫要不要站起來借慣性把窗戶關上時,雙腿還沒動作,一雙有力的胳膊半擁式略過她身體,嘎吱一聲,窗戶已經嚴絲合縫。
她還沒反應過來,江照年已經規規矩矩坐好
乖地好像馬上就可以舉手,站起來回答問題的小學生。
小學生觀望了一下對方的臉色,確定她沒有生氣的跡象後,快速從褲兜裏掏出一包完整的紙巾,“別感冒了”
林有時應聲回眸,望向紙巾,綠色包裝上赫然標著:心心相印
雙手接過來,低聲道“謝謝”
簡單擦幹後,林有時又自然地和江照年聊天,從詩(胡)詞(說)歌(八)賦(道)聊到人(興)生(趣)哲(愛)學(好)
雙方都聊得賓主盡歡,祥和美滿
林有時已經在短短一個小時內對江照年有了一個明確而又詳細的認知
他不再是記憶中的神眷少年,而是跨越了五年,來到她麵前的真實存在的江照年
公交已經回到他們出發的站台,雨勢漸微…
江照年和上車時一樣,落後林有時半步下車
林有時抬手告別,“拜拜”,語氣低落,她是真的舍不得啊喂
江照年勾唇笑了笑,講真,這還是林有時第一次見他直白地笑。
他笑起來時,氤氳的雨霧四散,一雙勾人的眼,此時明珠生暈,光彩流離,“我送你”
話沒說完,手中的傘已經穩穩地傾斜向了林有時
林有時當然求之不得,生平第一次走路走出了矜持二字
“你在想什麼?”林有時側目,一點一點企圖用視線描出對方的輪廓
江照年腳步未停,“很高興認識你”
林有時心裏嘎嘎樂,已經發出了猥瑣,扭曲,陰暗的尖叫,但麵上隻是淡然的點點頭
抬手告別,“晚安”
隨後大步流星,在江照年眼中遠去。
“那小短腿撲騰地還挺快”江照年嘟噥著,也往回走
但,林有時晚安後麵還有一句未盡之言,無法宣之於口
“我認識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