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門緩緩從裏麵打開,露出一張中年婦人的臉。

“您找誰?”

家裏的大門已經許久許久沒有打開過了,今天聽到門外有敲門聲,馬嬸兒還以為是錯覺的。如果不是門外那人鍥而不舍的敲門,她也不會過來開。

可是看到眼前的此人,馬嬸兒卻是愣住了。

這是落峽村裏會有的人嗎?

來人穿了一身很普通的箭袖裋褐,衣服的布料看起來不甚好,但是卻是嶄新的。可是穿這樣簡陋衣裳的人,手裏居然牽著馬。

馬嬸兒也是見過馬這種牲口的,一般農戶人家根本養不起這種牲口。

還沒等到馬嬸兒繼續想下去,那人開口道:“請問林青婉是住這裏嗎?”

“你是?”馬嬸兒驚疑的望著此人。

林青亭深吸一口氣,“我是她的哥哥林青亭,找到很久才找到這兒。”

馬嬸兒愣住了,青婉什麼時候有個哥哥,不是說沒家人嗎?

可是無緣無故也不會有人上門這樣說,馬嬸兒慌忙的說了一聲,“你在外麵等等,我去問問青婉。”

門從裏麵合上了,門外貌似平靜的林青亭卻是開始緊張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門裏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門再次被拉開。

雙方都看到彼此容貌——

在林青婉記憶中,林青亭是斯文俊秀的,渾身充斥著一股濃厚的書生氣。也許很多人都說林青亭是紈絝子弟,放蕩不羈,可是在林青婉的記憶中,哥哥一直是如此形象,從來沒有變過。

而眼前的此人,眉眼熟悉的讓人想哭,卻是皮膚黝黑,菱角分明,飽經風霜,明明看麵相還很年輕,卻是兩鬢多了絲霜白,憑添了幾分滄桑。

在林青亭的印象中,妹妹一直是那種很柔弱的女子,靦腆少言,卻體貼入微,善解人意。哪怕在府中,再被人苛刻,也從來不會在他麵前訴苦。總是柔笑著說,沒事哥哥我很好。

而此時眼前這個女子,一眼望去就知道日子過得很好。皮膚白皙細膩,氣色紅潤,眉眼鮮活,像一朵迎風盛開的花兒。隻有那弱柳扶風的體態,才讓林青亭依稀看到以前妹妹的樣子。

彼此的樣子都讓雙方陌生,但是兩人的眼圈卻同時紅了起來。

林青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激動,這麼想哭。

從穿過來,接手了林青婉的身體以後,原主的所有思想都似乎散去。唯有林青亭,是心口那抹永遠去不掉的疤。

無人或者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這個哥哥。一想到他,她的心口就忍不住的疼。她開始一直以為這是原主留下的執念,可是時間久了,連她自己都分不清這種情緒到底是誰的,隻是知道自己痛,知道自己思念著他,甚至覺得林青亭就是自己的哥哥。

自己杳無音訊、生死不明的哥哥。

“哥——”話很自然而然就出口了,林青婉撲了過去。

她現在沒有辦法思考什麼,滿腦子的就是,哥哥來了哥哥來了,他來找她了,他沒有死……

“婉婉——”林青亭緊緊抱住那個飛撲過來瘦弱的身子,語氣哽咽。

這個男人,被人在軍中百般為難的時候沒有哭,被人追殺的時候沒有哭,為了熬出頭吃苦受訓的時候沒有哭……為了熬出頭讓自己更強,遭受各種致命危險時沒有哭……知道妹妹走丟失蹤的時候也沒有哭……他一直強撐著,就等找到自己的妹妹,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可是此時卻是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了……

楊鐵柱在一旁嫉妒的臉都歪了,要不是聽說這人是婉婉的哥哥,他非上去一把把他捏死。

可是、可是就算是哥哥,也不用抱得那麼緊啊。還有婉婉這名兒明明是他一個人叫的……

於是楊鐵柱森森的醋了,醋得還有點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