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楊學章還是沒有放棄想去考秀才的決心。
他現在也明白情勢所迫,家裏必須要幹活。之所以能撐著讓他把活幹下去的最主要的原因,就心裏憋的那口氣。他一定要考個秀才回來,讓家裏好好看看,讓你們錯把明珠當魚目!
所以他平時幹著活計,三五不時讓何氏給他打掩護去馮氏娘家找嶽父請教。楊老爺子也清楚這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他去。
他逼著兒子幹活,最主要的目的不是讓他把書本丟了,而是讓他學會自食其力,另外就是一碗水端平。
現在不同以往,一碗水端不平,老大那裏又會鬧起來。
楊學章平日裏幹活,偷閑還拿起書本苦念,倒也極為刻苦。再加上經過嶽父馮秀才的指點,他又開始信心滿滿起來,覺得這次一定能考過,便決定這次下場考一次。並去找了以前的同窗,互相擔保報了名。
去考試就要去縣裏,然後住宿來回車馬費都是需要銀錢的。楊學章成家這兩年什麼銀錢都沒攢下,所以隻能找何氏要了。
何氏自從那次厥過去之後,醒來以後人也沒出什麼大毛病,就是左手有點僵硬發麻,不聽使喚。因為不是做活用的手,所以她也沒有在意。嘴也有點歪斜,不過何氏平時總是吊著眼看人,或者撇著嘴說話,所以也沒有人看出了。而何氏自己,平時又不照個鏡子什麼的,自己也沒有發現。
當然也是因為這裏的人沒什麼醫學常識的原因。如果在現代,就會知道這是中風的前兆,又或者輕微的中風,不是很明顯,也不太嚴重。
何氏一聽兒子說要考試,心裏非常高興,又聽老兒子說考試要住宿來回車馬費,立馬就心疼錢起來。不過畢竟是她的寶貝兒子,再加上她也對他滿懷希望,還是摳了二兩銀子出來給了楊學章。
楊學章是背著大房兩口子找何氏要的,他要去考試的事兒也沒有告訴家裏其他人,所以大房兩口子一直都不知道。
直到楊學章走了,大房兩口子才知道老四去秀才了。
考試是要花錢的,這是大房兩口子的第一反應。楊學章沒有錢,那銀錢的來源隻可能是在何氏那裏。
於是楊鐵栓不吭氣了,王氏開始鬧了起來,說何氏背地裏貼四房,把錢都貼無底洞去了。在王氏印象裏,楊學章每次考試就要花不少銀錢,那不亞於在她心口上挖肉。一想到很多很多銀子填了楊學章那個黑窟窿,王氏就痛不欲生。
王氏現在撒潑撒得越發好了,人往堂屋裏的一躺,無視你罵什麼說什麼,她都置之不理邊打滾邊哭罵。
“這日子沒法過了,平日裏家裏連口肉都不給吃,不幹活就天天喝稀的吃醬菜,我家幾個郎連著幾年一件衣裳都沒有添過,更不用說我們這些礙眼的……你們偏心,老兩口都偏心,全偏到四房那裏,又私下裏塞銀子給他拿去作了考試,把一個家作得快賣房子賣地了還不行,現在又來!這日子沒法過了,老天啊……”
馮氏窘紅著臉,站在一旁,“大嫂,你也別這麼說,相公去考秀才也不是為了家裏……”
話還沒說完,就被王氏哭罵打斷,“少給我來這一套,天天給人畫大餅,扣大帽子,他是為了家裏?他是生怕家裏不窮……老天爺啊,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啊,沒有天理了……”
何氏氣得手腳直哆嗦,“你個王氏,你給我起來,有你這麼撒潑的嗎?”
“我不撒潑能行嗎?再不撒潑你們連我們大房都拿去賣了,還要給他楊老四填窟窿……我不活了,這日子讓人沒法活了,上次考試填了50兩,隻差拆房子賣地了,誰知道這次又填了多少啊……”
楊老爺子在一旁直歎氣,心裏有點怨老婆子把這事瞞著大房,當初他就說了,老四考試可以,最好知會大房兩口子一聲,老婆子怕大房鬧,說等人走了再說。現在可好了,王氏這個潑皮直接躺在地上撒潑鬧,誰勸都不理。
“王氏你趕緊起來,我承認你娘做的不對,她應該知會你們大房一聲,不應該瞞著。不過老四這次去考試,你娘也就給了二兩銀子的車馬費,家裏沒錢你們也都是知道的。”楊老爺子口苦婆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