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是不願意的,可是架不住楊二妹年紀越來越大。而楊二妹這次也是下狠心了,自己偷聽了何氏和說親媒婆的話。等媒婆走後,楊二妹就衝出來告訴何氏她要嫁,不管對方窮不窮。
何氏罵她不要臉,一個姑娘家家居然插嘴自己的婚事,又埋汰對方窮得連媳婦兒聘禮都給不起。
楊二妹現在是不管不顧了,她真的受不了自己還繼續呆在這個家裏,也不能忍受自己一輩子嫁不出去。她現在不管對方窮不窮,隻要家世清白,不是鰥夫不是二婚,為人老實,能幹活,她就覺得不錯。
她不知道自己錯過這個,以後還能不能嫁出去。
所以她也是發了狠氣,甚至威脅何氏,如果不讓她嫁,她就絞了頭發當姑子去。
楊老爺子一直都在場,這個門親事也是他透過有多年交情的老夥計說和的。小夥子家裏的情況他清楚,他也明白楊二妹現在是拖不得了。聽到信以後,覺得對方還不錯,就托了老朋友去露了信,讓對方上門說親。
他知道老婆子的脾氣,所以媒婆來的時候,他罕見的沒有避開,一直在場,就是為了防著老婆子生氣把媒人轟出去。
今天老婆子也罕見的通情達理,雖然心裏不願意但是嘴上沒有說,隻是對媒人說她要考慮一下。
這會兒聽到自己閨女跟老婆子鬧,他就開口發話了,說就定這個了,二妹的親事不能再拖。
何氏隻得無奈認命,她嘴裏埋汰別人窮,其實心裏也是清楚老閨女婚事的難,要不然換她以前的性子,早就把人罵出去了。
婚事定了,接下來就是給楊二妹準備嫁妝了。
何氏總體來說還是心疼自己這個老閨女的,覺得是家裏拖累了楊二妹的婚事,就想從嫁妝上補償一些。
想法是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何氏手裏現在幾乎沒有什麼餘錢,自從二房三房分家出去,這一年多的時間,她就摳了不到五兩銀子攢了起來。
什麼叫做捉襟見肘,何氏現在才真正體會的到。家裏雖然有田,但是架不住糧食不值錢,每年收下來的糧食交了稅子留下口糧,剩下的賣掉落在手裏的也就幾兩銀子。可是家裏平時油鹽醬醋什麼都需要銀錢買啊,又沒有其他別的進項,何氏摳了又摳還是攢不下什麼銀錢。
這次楊二妹成親,何氏想給楊二妹多置辦些嫁妝,手裏的銀錢又不寬裕。老四是不用指望了,老四手裏沒錢,老四媳婦兒娘家窮得厲害,除了有個秀才爹以外,其他的連村裏殷實人家都不如。
於是何氏就把主意打到大房兩口子身上了,老二當初沒分家出去家裏寬裕的時候,大房手裏應該攢了不少銀子,何氏心裏還是清楚的。
可惜想從大房兩口子身上撈銀子,那不亞於扒王氏的皮,更不用提楊鐵栓了。兩人一個勁兒就抱著說沒錢,王氏甚至開始哭了起來,楊鐵栓被何氏說煩了,就跟何氏吵了起來。
王氏現在過得不好,真的不好。
那次流產以後,她算是徹底把何氏得罪了,三五不時就給她吃排骨。不過王氏臉皮厚,也沒覺得有啥,就是家裏活兒太多,把她磨得厲害,馮氏也被磨得厲害,這些王氏都清楚,所以她也就沒有因為活兒多就鬧騰。
不患寡而患不均嘛,有福同享,有活要同幹。有時候人的心思就是這麼奇怪。
吵著吵著就扯到四房有沒有出錢的事,四房沒錢是全家人都知道的。老四當年讀書花錢大手大腳慣了,從來都不是一個會攢錢的料子,而且也是何氏把他慣壞了,隻要楊學章開口了,她多少都會給。
老四媳婦兒馮氏,剛開始家裏人還敬重是個秀才家的姑娘。後來時間長了,馮家三五不時總有人上門打秋風,大家也都知道馮家窮得厲害,連個麵上光都做不到。
一扯到四房有沒有出錢,何氏就氣軟了,神色有些色厲內荏。
王氏和何氏‘親近’的次數多,也把何氏的性子摸了個差不多。一見何氏這樣兒,就仿佛抓了她短處似的,開始跳囂罵起來。也不罵何氏,就拽著楊學章兩口子說。
四房兩口子反駁,現在楊學章被自己大哥大嫂訓練次數多了,也把‘讀書人’的身份扔在腦後,吵起嘴來也不弱於他人。
反正楊家正房屋裏的鬧得不可開交,楊老爺子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抱著自己的旱煙袋,下了死勁兒抽。
最後,何氏還是沒從大房手裏弄到銀錢,四房就不用說了。
何氏想給楊二妹辦些嫁妝的念頭,正式宣告破滅。
楊二妹出嫁的時候,家裏就給陪了兩床鋪蓋,別的東西都是楊二妹以前的舊東西。
不過楊二妹也不嫌棄,隻要能成親就好。
以前她是沉默,再加上家裏再怎麼鬧騰也沒扯到她身上。她一個當人閨女當妹妹的說話也插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