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短暫孤獨的一生中,你曾與一個“怪人”同行過。
他陰鬱安靜,沉默寡言,來來去去,始終一人。
在人們不甘落單,成群結隊的校園裏,他是學生眼中的異類。
在繁華城市邊緣的出租樓旁,他被所有人避之不及。
那時的你與常人並無區別,既害怕他的陰鬱,又忍不住好奇。
他是不是永遠都是一個人。
所以你偷偷的注視他,觀察他。
可是,你看到的,永遠隻是不會回頭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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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這個人救了你。
在路過的人都視而不見你的害怕時,他救了你。
就像少女漫畫裏從天而降的騎士,將你拖出逃不掉的困境。
那道永遠不會回頭的背影,成為了眼中唯一存在的色彩。
你終於發現,他並不是人們言語裏的異類。
他會救下你,會幫你驅趕壞人,在那漆黑無光的夜裏,還會送你回家。
他隻是,隻是,不想觸碰任何人,才會被所有人避之不及。
於是你幻想成為他的第一個朋友,悄悄靠近他。
但騎士永遠是騎士。
不是騎士拯救的人,就一定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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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他媽是誰?!從哪兒冒出來的?”
頭頂的亮光終於恢複平穩,卻偏移一個角度,恰好將光打在肩膀處。
光落到布料上,依舊烏黑。
被你劃破衣服的少年剛想找你麻煩,卻發現你人已經消失眼前,再看到你時,你藏在了陌生身影的背後。
他才發現這裏多了一個人,表情肉眼可見慌亂一下。
那個人一身通體黑衣,站在他們的對立麵,寬大衛衣上的帽子蓋住頭,烏黑口罩遮住了半張臉。
全身上下隻露出了一雙寂靜過頭的眼睛,像黑夜裏蟄伏許久的猛獸,盯著敵人一動不動。
對上那雙眼,少年下意識後退一步,腳步顯得慌亂無措,讓身邊的人詫異的望著他。
“許哥?”
領頭少年沒回應,又或是忘了回應。
他第一次見到,有人的眼裏,幹淨與深淵可以同時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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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對這突然出現的男人感到驚慌的同時,又很不解。
在這麼多人圍著的情況下,他可以無聲無息出現,將人帶出他們的包圍圈,就像一個鬼魂般無影無蹤,令人害怕。
那是不是代表著,在此之前,他已經待在這裏很久了。
那為什麼,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他。
這樣想著,這群人互相對視,從對方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察覺到大家都想到了一塊,後背不約而同席上一層冷汗。
“許哥,這人有點奇怪...要不我們先走吧”
許哥身邊的黃發少年直覺麵前的人有問題,拽了拽他的外套,小聲勸阻。
畢竟這群人平時都隻敢對路過的學生搶搶錢,嚇嚇人。隻不過見你是個女生,覺得你正是好下手的對象,才敢對你肆無忌憚。
但他們真遇見事了也隻敢狐假虎威,這群人除了暈倒的少年,哪有真打過架的。
說到底,他們就是欺軟怕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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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在少年背後,身影完全被他擋住。
他的背影其實並不算寬闊,在你重新湧上的記憶中,你熟悉到記得他背後的每一個衣角。
那曾多次從你的手心滑落,愈走愈遠。
但現在這個背影,卻能夠將你整個人遮擋住,為你抵住那些如針尖戳入皮肉般惡心的目光,將你納入了他的領地。
同上一世一模一樣。
鼻間由熟悉變得逐漸陌生的皂香,又要不識趣的引發忘卻的記憶,你掐著手心,想用痛來提醒自己不要走神。
你不自覺的離他的衣角越來越遠。
得想個辦法。
你靜了一會後,微露出半邊身子,恰好能讓對麵中間沉思的許德看見你。
原本猶豫不決的許德立馬改了主意,看著身邊兄弟還在流血的手心,以及自己被劃破的體恤,心裏就有一股氣撒不出來。
他想抓住你,對你使盡侮辱,讓你像那些人一樣匍匐在他們麵前,向他們道歉。
至於地上昏迷的林伽,好像無人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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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德不理黃毛少年的勸阻,不屑笑了一聲,還是之前的想法。
不過就多了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的少年,麵對他們一群人,你們依舊寡不敵眾。
許德顯然有恃無恐,聲音也有了底氣。
“怕什麼,他一個人能打得過這麼多兄弟?”
“不會真的以為,莫名其妙來了一個男的,就能嚇到我吧?”
許德目光上下打量擋住你的人,特意避開了那雙眼,他強壓住心裏沒來由的恐慌,裝作高高在上的樣子,趾高氣揚道。
“倒是讓我看看,今天誰能從這裏走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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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鋒相對的氣氛裏,兩方都緊緊的盯著對方,陰冷的巷道裏盡是人的呼吸聲。
你側眸看向身後的巷道,被拉出來後,你背後有了一條新路,路道幾乎隱在黑暗裏,踏進一步都需要極大的勇氣。
前方是已知的麻煩,後方是未知的道路。
你在斟酌,在選擇。
在許德帶著兄弟準備衝向你們時,你猛地後退一大步。
麵前的人有所感的側過頭,暼了你一眼。
淡漠的眸子裏清晰印著你的模樣,琉璃般清澈的瞳孔靜靜地凝望著你。
你對上他的眼。
隻一眼,你就知道他能預料到你會做什麼。
你一向了解他,過往那些歲月裏,你最愛揣摩他的每一個目光,每一個動作,每回總能猜得八九不離十。
你了解他,就同他第一麵就能猜到你的舉動一樣。
那無用的默契竟是初遇,就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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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目光裏,你麵不改色的繼續往後退,腳步越來越大,退得越來越遠。
他的瞳孔深黯,即便額上碎發擋住了一部分,你依舊能感知到,他在看著你的一舉一動,卻不打算阻止你。
你再來不及去猜那是什麼。
氣急敗壞的辱罵聲帶著飛揚的塵埃,逐漸貼近。
你想也不想,轉身衝進黑暗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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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那婊子跑了!”
許德眼睜睜的看著她跑向黑暗裏,身影融入一望無際的巷子裏,隨後消失不見。
許德怒不可遏,這般光明正大跑走,根本就是在挑釁他們,但礙於這個人還堵在這裏,他壓根不敢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