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倒黴。
你隻是心血來潮想吃路邊的棉花糖,嚐嚐許久未嚐過的甜味。
卻不曾預料到,棉花糖的糖絲剛在木棒上纏繞好,背後的路對麵突然衝來一個手握尖刀的男人。
在你轉身那刻。
你才發現,這個小鎮已經烏雲密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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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亂是突然發生的。
在這個毫無防備的小鎮裏,一個人突然掏出了刀,不分黑白朝周圍的人衝去。
街道上的路人尖叫亂竄,發了瘋的衝向可以躲避的地方。
狹窄馬路上的三輪車因及時刹停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響,激起皮肉的層層顫栗。
你以為又是什麼搶劫事件。
因為這些事在這個小鎮裏是如此平常。
這些人總是習慣卻又反應大得仿佛第一次見。
但今天好像非比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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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要下雨了。
你看見麵前難得和藹的棉花糖攤主臉色驚慌,瞳孔驟縮成黑米大小般的模樣,手裏還拿著將要遞給你的粉白棉花糖,卻怎麼也觸碰不到你的手心。
你伸出手去接,卻見他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連帶支撐棉花糖的木棍邊緣徹底離開你的手。
莫名的預感衝你而來,你轉身。
一把刀狠狠捅進你的肚腹,攪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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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鳴笛聲,在你的腦海亂竄,疼痛深入骨髓。
視野裏隻有一片黑,那是靠近你的人身上穿著的衣裳。
你甚至還能分心聞到了作嘔的血腥味。
天色貌似越來越暗了。
你跌倒在灰塵遍布的地上,手緊緊握住插進皮肉的那把刀,鮮血順著傷口攀附手心,一滴滴掉落在腳邊,還沒穿多久的白鞋濺上了血滴。
始作俑者麵無表情抽出刀,毫不在乎滿手的黏膩血液,正準備尋找下一個受害者。
你這個倒黴的路人,連被殺人者多看一眼都是奢侈。
你想扯唇笑,但你疼得骨髓都在倒流。
過了不知多久。
你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
你望著逐漸模糊的街道,那是你幾刻鍾前曾走過的路。
隻是很快,那些痕跡將被時間擦去。
你最後的存在,也要被抹去了。
你不合時宜的想。
你總算,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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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舊安,黑雲壓住了不高不矮的樓房,雨遲遲不肯落下。
昏暗的街道裏,狂風帶著細沙,吹進漂亮的眼睛裏。
似乎有雨滴終於落下。
但轉瞬即逝。
有人死在雜亂的小攤旁邊,彩色的糖粉遍地都是,鮮紅的血液逐漸吞噬塑料袋裏還未打開的棉花糖。
沒到手的棉花糖,以另一種方式,歸還給了她。
很久很久的以後。
久到人群再次回到了這條街道,反複擦肩而過,棉花糖的攤位換到了街的對麵,機器再沒老舊的紋路,繞出一個又一個泛著濃烈甜味的棉花糖。
那天的事變成了人們飯後偶爾提及的一個話題,匆匆幾句歎息後,又被新的話題覆蓋。
窗外的樹葉快掉完了。
春去秋來,轉眼冬天也快到了。
至於曾經存在過的人。
又有誰會記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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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時過境遷的意思。
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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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