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空氣裏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急救室門外,周隨和周培江臉色凝重,掌心冒汗。
周靳禮還在手術室裏,送來醫院的時候他人是清醒的,進手術室的最後一句話是讓周培江不要怪杭虞,這不是她的錯。
周培江手裏的拐杖攥的很緊,一臉嚴肅地來回在手術室外踱步。
“爸,您別太擔心,我哥看起來也沒傷太重,杭虞身體虛成那樣能有多大力度。”周隨上前安慰周培江的情緒。
誰料他憤憤哼斥道:“別提那個女人,也不知道你哥被她給下了什麼蠱,靳禮要是有個什麼好歹,我讓她生不如死。”
話音剛落,手術室的燈滅了下來,醫生從裏麵出來。
“患者沒什麼大礙,傷勢不重,已經縫合好傷口,馬上就能出來。”
周培江可算鬆了口氣,雙手合十連聲跟醫生道謝。
……
杭虞精神瀕臨崩潰,她看著周靳禮流了好多血被送上救護車,心底莫名湧上一股駭人的寒意。
明明是她親手刺進去的,她恨他,他死了不是正好嗎?可是她為什麼還是不高興。
周靳禮上救護車之前還在柔聲安撫著她的情緒,讓她別怕,還說就算他死了也不會有人怪她。
新婚當日出了這樣的事,真是罕見。那些賓客裏有不少跟周家有過節的,往日裏周靳禮沒少在生意場上得罪他們。
今天周家出了這檔子事兒,他們權當看笑話似的。還調侃杭虞是個有本事的,沒想到一物降一物這樣的事兒也能發生在周靳禮身上。
杭虞渾身止不住的發抖,抱著膝蓋蜷縮在牆角,沒人敢靠近。就連盛寒想上前去看她她都不許。
“我沒想讓他受傷,可是我控製不住。”
她淚涔涔的自言自語。
從前有病的是周靳禮,都說他是個不算完全恢複的心理疾病患者。可現如今,有病的換成了杭虞。
……
周靳禮轉到普通病房以後,才剛過麻藥勁兒就迫不及待的要出院。他不放心杭虞。
周培江被他氣得心髒發梗,他真是個瘋子,自己連命都快折在那個女人手裏了,竟然還在執迷不悟。
周靳禮臉色慘白,語調無力,“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她,不怪她。”
整整一夜,周靳禮一直沒合眼,他期待著杭虞能來醫院看看他,哪怕就一眼都行。
直到天光大亮,病房裏都沒能出現他想見到的身影。
這一晚他想了很久,或許,確實是他錯了。
可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是真的不能出院,縱然傷口不深,可剪刀也確實是實實在在紮進了身體裏,縫了二十幾針。
次日一早,周靳禮拜托周隨替他去看看杭虞,再替他帶句話,就說,
“昨晚,我燒毀了那些令我們都痛苦的夢,我的腳步從此輕盈了。從今以後,你是自由的。”
紀行之說得對,愛情講究你情我願,威逼利誘得來的一切到最後隻會兩敗俱傷。
周隨臉上滿是憂色和無奈,點頭應下,“好,我替你告訴她。”
他眸光晦暗,失了光亮,“再通知蔣呈,把我賬戶上所有可流動資金全部整理出來,給她,讓她帶走。”
周隨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頓在原地猶豫了下,隨即應了聲“好”。
看著周隨轉身離開,周靳禮唇角抽動兩下,掙紮了很久也沒能叫住周隨,請他再帶一句話。
他想說,能不能讓杭虞穿上那件海派旗袍來醫院看他一眼,一眼就好。
這件百萬旗袍是杭虞噩夢開始的地方,她怎麼可能會穿來給他看。
……
周隨見到杭虞的時候,她一身單薄的白裙,臉色蒼白無色,整個人身上都攏著一層病態,就好像隨時都會碎掉一樣。
她精神狀態很不好,遠遠的縮在牆角,警惕的看著周隨。
“嫂……”剛吐出一個字,周隨突然止住了。
他神色有些苦澀,“杭繡師,你還好嗎?”
杭虞沒說話。
“醫生說他傷的不重,很快就能出院。”
提到周靳禮,杭虞神色突然有了些起伏變化,但絕對不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