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潤元年春,大地回暖、萬物複蘇,霧氣氤氳的大錦國秀景山,恍如仙境。
三月三子夜,秀景村,鄰裏們早已酣睡,唯獨楚家老宅卻是燈火通明。
“轟隆——”
乍響的春雷,令本就焦急的楚青山心頭猛然一緊。
咚!咚!咚!
他又一次用力敲了敲房門,對著門縫喊道:“生了沒有?”
“哎呦喂!快別催了,有我在怕甚?”手忙腳亂的穩婆不耐煩回道。
說不怕那是假的!從辰時到現在,連根指頭都未露不說,產婦身下還一片緋紅,且仍在不停出血。
三十年零失手的穩婆,早已嚇得雙手顫抖,額頭手心全是汗。心裏不住地默念:老天保佑!
“孩他娘本就體弱,這又遇上難產,萬一……”他不敢多想,家裏已夠不幸了。
老大患熱疾燒壞了腦子,十二歲了卻隻有六歲的智商。老二上山摘野菜摔瘸了左腿。老三生來反應遲鈍。好不容易有了老四,三歲了還不會說半個字。
他幾次科考都不及第,尋個中意的活計都難,家裏越來越窮困潦倒。
無奈又無力的他,一臉愁苦地抽著焊煙來回踱步,時不時沒好氣地吩咐著三個兒子:
“老大,把雞蛋給你娘全煮上!”
“老二,多燒點水!”
“老三,看老四蹬沒蹬被子?快,快去!”
“知,知道了,爹!”兒子們紛紛應道,透著幾分懼怕幾分懂事。
與此同時,一株由花神變化而成的七彩花,已在秀景山修行整千年,她積聚千年的靈氣和力量,一迸而發,掙脫禁錮,化作花魂。
她迫不及待地飛往恩人楚青山的家,像發光的精靈一樣觀察著院內一切。
說來也真是神奇!去年夏天他來澆水時,隻是不小心用衣物攜走了她身旁的一朵紅花,回家後他老婆便懷孕了。
“不好!”花神察覺出這胎兒的胎心極其微弱:
若胎死腹中,必定會成為壓垮楚家的最後一根稻草。
沒人比楚青山兩口子更希望擁有一個健康的孩子了。而且再晚一步的話,大人也有生命危險。
一心報恩的花神如一道絢麗多彩的光,附在了胎兒身上。
“哇~”屋內突然傳出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屋外雷雨越下越大。
楚青山“哐當”一聲推開房門,衝了進去。
楚老太聞聲立馬從床上支棱起來,拄著拐杖,小腳歡騰地往廂房趕。
穩婆終於鬆了一口氣,報喜道:“喜得千金!母女平安!”
楚青山一聽是閨女,昔日儒雅氣質不見,喜得嘴巴快咧到了腦後,活脫脫一傻子。
他目光緊鎖在閨女稚嫩的小臉上,迫不及待地想第一個抱閨女,又有幾分不好意思。匆匆從懷裏摸出一兩銀子,忙打發走了穩婆。
可雙臂比劃來比劃去,小心翼翼地下不去手,生怕把閨女弄疼了抱壞了。
“傻小子!愣著幹嘛?快給我瞧瞧!”
說話間,楚老太搶先將孫女兒攬在懷裏,嘴裏不停誇著:
“一瞧我孫女就是命裏帶福的,一出生就天降甘露,可緩了這許久的旱嘍。還有這俊生生的模樣:發似墨染,膚如白雪,睛若繁星,唇比櫻桃。哎呦,全村的女娃娃都比不上嘞。”
沒等老母親誇完,楚青山忙更正道:“娘,那是全州的娃娃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