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絕望(1 / 3)

繽紛精彩紛呈的短視頻世界分享出空虛短暫的快樂,把蘇拾由內而外包裹同時暫時性隱藏不快與鬱悶等不良情緒。

像毛毛蟲化繭成蝶的繭,嚴實得密不透風,順勢將門外如常的呼喊屏蔽,這層薄薄的繭也為蘇拾充當保護,很盡忠職守,但總歸不好。

蘇拾與自身身處的真實環境割裂隔絕會傷害破壞原本生活的秩序。

“啊拾,啊拾……”蘇拾聽到聲音反射性高聲應和幾下,喊聲仍不絕於耳,外麵的人又叫幾聲就沒了,令人煩躁的噪音停了。

蘇拾被吵得發疼的腦仁才漸漸平息痛意。

五彩世界在小小的手機屏幕運作,耀眼色彩倒映流轉於蘇拾眼眸中,她沉浸在他人和她自己構建的精神烏托邦,

她眼睛彎彎,唇角高揚,她無比開心。 敷衍的、若有似無的兩三下急促敲門聲後,房門毫無預兆“哢”地打開,門外站著個人——是蘇拾她

爸,蘇平安。

父女對望片刻,蘇平安幾乎沒有停頓地開口:“你現在想怎樣?!不好好讀書,又不想上學,飯也不煮,碗又不洗,看你以後怎麼辦!等著被餓死吧!”他一副你自生自滅好自為之的嘴臉,全是憤懣不滿的指責。

蘇拾早已習慣,麻木地摘下一隻耳機以表尊重,來吧,洗耳恭聽。

她本以為該沒下文了,因為一直如此,蘇拾的家人老是會在風平浪靜中攪弄風雲,不死不休,就是看不得別人清閑犯懶,特別看不慣蘇拾像隻寄生蟲窩在房間一天。

盡管這條寄生蟲會定時定點爬出來給他們做飯洗碗。

今時不同往日,這次蘇平安卻不按以往套路出牌,他將剛才的話重複一遍,愈發怒目圓睜盯著蘇拾,沒有離開的征兆,反而有沉寂火山即將噴發的恐怖預兆。

蘇拾品出來了,她老爸不知道又抽什麼風來找茬的。

如果可以蘇平安真有可能分分鍾鍾撲向蘇拾,給蘇拾來幾個結實的巴掌。

她想平靜回答的,畢竟還是一家人,不好鬧的太難看。

但蘇平安突如其來的詰問化作一柄利劍,把曾經刺破現已結痂的傷口再次捅得鮮血淋漓。

她以為自己早已忘卻的——幾年前一個大年初一的夜晚,四叔按著她的頭罵她:“你怎麼這麼冷血啊?你爸都糖尿病了,怎麼大人了,還不懂為家裏分擔嗎!”

“是不是要等你爸死了,躺棺材裏了,你才後悔?他每天吃多少藥你不知道?!”

四叔,爸爸的弟弟。

在齊家團圓的一天,在二十多個親戚麵前痛罵她不孝一個多小時,在場所有人圍觀,竊竊私語,不亦樂乎。

親姐在旁火上澆油,恨不得燒掉房子,燒掉所有人。

父母則像剛破殼不久,眼睛都還沒睜開更別說長毛的雛鳥,動都不敢動,不必說吭聲了。

最後的最後,她攥著手機連走帶跑,頂著茫茫黑夜眺望萬家燈火,花了好大勁才回到空蕩蕩的家抹眼淚。

這成為她至今無釋懷的夢魘,偶爾會蹦出來把蘇拾拖回去再次經曆,如今仍曆久彌新。

現在,她又被突然降至的話語逼問,蘇拾開始回想今天的所作所為,飯煮了,不情不願地炒了個菜,飯也裝了,碗一會兒會洗……

她濾了會思緒,自己沒做錯什麼啊,他憑什麼來找茬?

後知後覺的不耐煩鼓動著蘇拾快要爆炸的心髒,她的底氣漸漸湧上心頭:“是不是我說不想做就能不做?”目前為止蘇拾還算冷靜。

中年男人跟沒聽到似的,繼續複敘一開始他說過的話,語氣越發恨厲。

霎時間,兩個五六分像的男人以相同的、居高臨下的態度說著的話語,卻紮得蘇拾遍體鱗傷,鮮血遍地。

一輩子失去愈合的可能。

蘇拾心底壓抑許久無人知曉無處發泄的委屈和憤怒爭先恐後噴發,她大罵:“是不是我說不想做就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