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嘉成十四年。

平鄉村。

“聽說了嗎?朝廷又開始征兵了。”田間地頭人們都在忙碌著。

村子裏識字的人沒幾個,鄭裏正特意叫了一個讀書識字的學童在村裏場壩上大聲的朗讀縣裏麵發出的告示。

村子裏麵的老人聚在老槐樹下七嘴八舌說著裏正張貼出來的告示。

“這戰爭什麼時候是個頭呀?”

“就是呀!”

“這打仗朝廷費錢,我們廢人啊。”

“不打難道我們的土地就白給人家嗎?”大家一人一嘴的討論著對於征兵的看法。

梁國乃是大國,強國,雖然連年征戰,國土內的百姓雖然會因為抵禦邊患征兵煩惱。

大多數的人依舊沒有受到戰爭的影響,在自己的鄉土裏安居樂業。

征兵的告示在村裏貼了幾條,村裏熱鬧了好多天了。

村民們在田間地頭裏熱火朝天的討論,回到家裏唉聲歎氣,都舍不得自家的兒子孫子被征召而去。

可是又能怎麼辦呢?

梁國的法度,凡各家十六以上四十以下的男人超過兩人,必有一人服兵役,若有故意逃逸者斬立決。

村東頭的聶家就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聶青琅年十八,小兒子十五。

可是小兒子到征兵結束那頭一天剛好十六,手心手背都是肉,愁白了聶家老大的頭發。

夜裏,大家吃過了晚飯圍坐在方桌前,聶老大拿出兩根竹簽一長一短,決定讓兩個兒子抽簽決定誰應召去戰場。

聶老大拿起桌上的竹簽,在桌子下麵搓了好幾圈捏緊放在了桌麵上來。

“抽吧!”聶老大嘴唇不停的蠕動,眼睛泛紅,舍掉那個兒子他都舍不得。

“我是兄長,我先來。”聶青琅率先伸出手,小兒子聶青華沒有反對,坐在桌子的另一方等著長兄先抽。

抽簽的頭一夜,季蔓菁就知道了丈夫的打算,關在屋子裏麵悶了一天沒出門,可日子還是過到了今日來。

季蔓菁抬起手拉住聶青琅的袖子,眼睛裏麵盡是祈求。

若是抽簽憑天意她無話可說,可丈夫想以一人之力擔下所有。

鬧也鬧了,打也打了,這個男人依舊認自己的死理。

聶青琅捏了捏她的手,堅定的把聶老大手裏的兩根竹簽一起抽了出來。

“阿琅,你什麼意思?”聶老大見兒子一把抽出了兩根竹簽,通紅的眼睛鼓起來瞪著聶青琅。

“爹,長短竹簽都在我手裏,我去。”聶青琅堅定的看著聶老大的眼睛。

“你才剛成親三個月,你讓菁娘怎麼辦?”李招娣厲聲道。

這是聶青琅和聶青華的娘,她的身邊還坐著小女兒聶青蘭,今年才七歲多一點。

“我確實對不住菁娘。”聶青琅羞愧的看了季蔓菁一眼,但眼中的堅決蓋過了猶豫,固執的說著心中的想法。

“我好歹跟著鏢師學過兩年,有些許武藝傍身。可阿華自小就在讀書,手上也沒把子力氣,上戰場怎麼有活下來的機會。”

“大哥,告示上說了新兵入伍會有兩個月訓練期的,你不能自己就決定自己去了。”

“咱倆抽簽,抽到我那就是我的命,不能大哥給我擔著。”聶青華注視著自己兄長,從他的眼神就可以知道他是認真的,沒有半分虛假的客套。

誰的命不是命呢!況且兄長才成婚不久,怎麼就一點消息都沒露出來突然就開始征兵了呢!

“兩個月,那是走到戰場上的時間,新兵一邊趕路一邊訓練,能訓出個甚來?”聶青琅這句話一出,一屋子裏的人都沉默了。他說的是事實誰也反駁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