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之若夢 第25章 維護(1 / 2)

九年義務教育結束,自高二開始江月在冷漠與怪罪下惶惶不安。江端那些無奈和不幸,好像一下變成江月一手促成的。

江月奶奶在小弟弟出生三年後與世長辭。對江端和江端老婆甚至江端弟弟弟媳來說,都是如釋重負。所謂久病床前無孝子。江月奶奶重病纏身已經幾十年了,看的醫生,去的醫院也不少,民間偏方用了不計其數,依然無從根治。老奶奶一生從未享福,中年就白發人送黑發人,江端的小弟和妻子同年離世,老家的堂屋見證著生離死別,送了一個又一個的江家人。

淒淒慘慘,瘦小孱弱的奶奶身心俱疲,治病拿藥的錢依靠兩個兒子。兒子們也竭盡所能,治病買藥一樣不落。奈何老奶奶福淺,未曾安享晚年,就撒手人寰。這一年,江月升高二。奶奶是江月心裏無人能比的角色,她耐心、溫柔、平和、細心……每一點都在言傳身教,她一生都希望江月和弟弟妹妹們為人正直,學成歸來。

奶奶的葬禮隆不隆重,江月無從得知。她聽話的回了校,耽誤下來的課就變成了一張張試卷堆在桌麵上。

中午午休時,張玲玲還是習慣性地走到603宿舍,看看江月回來了沒,這次她沒有撲空。

“江月?你真的回來了?你總算回來了。你去哪兒了?電話打不通,短信也不回。我問我們班同學,全都說不知道…”張玲玲看似責備地指著江月說。

“我家裏有事,走得突然,晚上跟你細說”江月撫了撫張玲玲的手臂,像在給小動物順毛一樣。

張玲玲“哼”了一聲。

“你最好是有什麼原因,不然我要跟你絕交。”

因為要午休,張玲玲坐了一會兒就回了自己宿舍了。晚飯的時候,周圍人多嘈雜江月也沒機會說清楚,等到晚自習結束,兩人手挽手走到操場,找了個僻靜點的地方坐下,江月才開口說道:“玲玲,你的爺爺奶奶對你怎麼樣?”

張玲玲靜了片刻,說道:“我是家裏最小的,還沒出生,爺爺奶奶就不在,我也沒見過他們。”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

“如果不想說,可以不說的。”張玲玲又開了口。

頓了幾秒,江月搖搖頭。

張玲玲就安靜坐在江月身邊,不時用手去輕拍江月的後背。

又隔了一會兒,江月開口了:“不是不想說,是我還沒接受……”

張玲玲從輕拍變成了輕撫,伴著江月一顫一顫的肩膀。

“好了,好了,哭出來就好了”張玲玲溫柔地說。

或許這就是陪伴的力量,江月哭了一陣後感覺堵塞在心裏的情緒,終於有了縫隙能讓她大口喘氣了。

“我奶奶,走了。”江月第一句出口,淚也奪眶而出。

她沒有停止繼續說著:“我知道她活的著時候很辛苦,病痛折磨著她,外人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可能都不及她真實承受的萬分之一…就這樣對她來說或許是解脫。但我就是接受不了…”

鼻子堵住了,江月隻能大口喘著氣她又繼續說:“以前她老說,今年身體更差了,怕是熬不到過年了,我每次都會生氣,叫她不要亂說,我太害怕她的一語成真。她還是不聽我的,每次身體狀況差的時候就說同樣的話。結果這次,她倒是聽話了…我以為這次和之前的每次一樣,熬過冬天就好了…”語無倫次的話切實的感受,張玲玲也聽得落了淚。

“我…甚至…都沒見到她最後一麵…”江月的話淹沒在哭泣聲中。

張玲玲抱了抱她,也陪著她一起掉淚。

江月不曾和江端說過這些話,她太想替奶奶抱怨幾句了,從前江端為了自己為了奶奶,窩在那個小山村裏,賺最少的錢,做最累的活他會說:“孩子太小,老人身體也不好,家裏要有人照顧”。

現在江端會說:“這個社會沒錢什麼都做不了,沒錢誰都看不起你。人死如燈滅,在世的時候盡孝道就不算虧心。”或許他看到的才是真的社會吧。

江月記得,有一年叔叔嬸嬸在張羅著要去娘家拜年。江月就和奶奶坐在火坑邊,聽見嬸嬸催妹妹,她就走到門口趴在門框上偷窺隔壁屋裏熱鬧忙亂,嬸嬸走進堂屋門口對奶奶說:“媽,我們帶孩子去拜年了。”

“好,你們路上慢些,娃娃穿暖和點。”奶奶含著笑望著嬸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