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亥時,京城的煙火氣全然散盡。
沉寂的街道上,幽遠的車鈴隨著飄渺的風聲傳來,不過瞬間,一輛富麗繁貴的精致馬車踏風而至。
藏匿於四方的黑衣人騰空而起,齊齊向馬車圍來,為首的人扭捏地從腰間抽出軟劍邪笑道:“太子殿下,咱家來取你性命”,
身著玄色輕服的“車夫”臉色並不好看,馬車內傳出了低沉的悶笑,周圍環境的氣氛瞬間降到了極點,
“孤今天一點都不想碰血,總想著雙手幹淨放出的河燈能飄的更遠,但你巴巴兒地往孤跟前送命,孤成全你好了……”
問題很快解決,畔湖離城街不遠,夙雲宸沒再上馬車,雙手捧著蓮花燈朝畔湖走去,
景程提著稍稍冒著血的麻袋跟在後麵喃喃道:“有屬下在,殿下今晚可以不動手的,手髒了洗不幹淨,”
夙雲宸沒停下來,頭也沒轉道:“軟劍傍身,蕭氏”,
景程一經頓悟,長歎一聲晃了晃提著的麻袋道:“那這顆人頭殿下砍對了,明兒就給他甩宮裏去”,夙雲宸沒再答話,因為畔湖到了,他彎下了腰,蹲著將燈盞放入河中,湖麵波光粼粼映照出男人衣著白雪,發如墨水。夙雲宸沒有起身,盯著沒有亮的燈盞出了神,湖麵平靜,燈盞卻飄動得很快。
“公子為何不點亮燈盞?” 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約聲線,嬌柔青澀散入空氣中,
來者輕步走近,太過單薄的身子圍了件外袍,她的身後緊緊跟著一個丫鬟。
夜色朦朧,夙雲宸看不清來人的麵貌,起了身,示意身後防備狀態的景程不要滋事,景程將手中的東西往後靠了靠,與黑夜幾乎融合。
女子蹲在地上,點亮了手中的兔子燈,放置於湖中。抬頭看了一眼夙雲宸輕聲笑道:“公子,我們很有緣,同一天放河燈”,
夙雲宸不苟言笑的麵孔上,總是掛著一副冷冰冰的神色,讓人不敢靠近,然而麵前這個陌生的女人卻對著他笑,嘴角纖纖地笑,有著梨花的清純和櫻花的燦爛。
她白色的衣裙隨風飄著,下擺時而升起,時而落下,墨黑的發絲被湖水反射出月光般明媚的色澤。
女子悠然地站起了身,瞥到了夙雲宸的袖角殘留的血跡,下意識以為他受傷了,著急忙慌地牽起夙雲宸的手,用自己的帕子毫不猶豫地包了起來。
景程一臉驚恐地看著這一幕,剛想上前阻止,卻被夙雲宸在暗處的手擋在了後麵。
夙雲宸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樣,在她著急包紮的時候……白皙的臉龐,線條柔和。淺淡的娥眉,頗帶點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腰肢纖細,雙手柔若無骨,包紮的動作卻很嫻熟……夜色撩人心弦,夙雲宸本以為是書中才會有的,而今看來,好像真的存在。
“小姐不是京城人?”夙雲宸開了口,
“我在洛州長大的”商瑾瑤低著頭幾乎是脫口而出,沒有注意到夙雲宸聽到洛州二字時的表情變化。
包紮完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不太規矩,又軟聲解釋道:“抱歉,我剛剛太著急了,忘了禮數,公子不要怪罪才好……”
夙雲宸見她急忙收回了手,眼角閃過一抹笑意道“沒事”
“公子為何不點亮河燈?有人說河燈沒亮,思念就傳不到呢,”
“我不想讓她知道我想她,放河燈隻是想送點東西給她……”夙雲宸低頭看著她又說道“你的…兔子燈,很好看,自己做的嗎?”
“是我自己做的,不過它飄不遠,”
商瑾瑤咳了幾下,還想說話,旁邊的丫鬟率先開了口:“小姐~風寒才好,夜裏寒涼,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