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皖寧回到營地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起來,士兵們整齊的操練著,空氣中還有些炊煙的味道,小鳥依舊嘰嘰喳喳,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相柳直接回了營帳裏布置起沙盤。

昨夜花前月下,不是,月明風清,鄒皖寧跟相柳討論了一晚戰術思想,即“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鄒皖寧想過了,既然要幹,那就好好幹,不留遺憾的幹。

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讓相柳意識到他從未真正引起注意的“黎民百姓”的力量。

相柳是從死鬥場裏一步步爬上來的,他對於階級產生的共鳴應該要比鄒皖寧一個21世紀長大的孩子多的多。

所以鄒皖寧一提,相柳就這個問題立刻就產生了沉思。

士兵們是在為誰而戰,為他,為相柳,為洪江,那他呢?

他一直死死堅守著的“傻子”一樣的信念,又是為誰而存在呢?為洪江嗎?

是,為洪江的救命之恩。

但是還有呢?

那些隱隱的不甘和遺憾,在今夜,在鄒皖寧提起“百姓”這個詞的時候,那些情感變得具體起來。

瑲玹是公認的好皇帝,相柳不否認這一點,但是瑲玹身處高位,是看不到陽光照不到的角落的。

陽光裏輕輕旋轉著飄下的一顆灰塵,落在陰暗角落裏的小人物肩上,就是一座重重的大山。

相柳知道那山有多重,所以辰榮軍軍規嚴明,他不允許傷害無辜百姓的情況發生在自己軍隊。

或許某天以後當自己身處高位時,看到的東西也會被高位所遮擋,但鄒皖寧告訴他,隻要心裏裝著百姓,眼中有百姓,即使處於廟堂之高,也在為百姓謀求更好的福利。

鄒皖寧既不喜西炎,也不想固守辰榮,她想給這個世界帶來一些很新的東西,一個讓士兵能死得其所的新世界。

繁星一批接著一批,從浮著雲片上的藍天消失掉了,相柳第一次用平和的語氣講起過往,沒有自嘲的語氣,也沒有頑劣的眼神,隻是平靜的,在未溶盡的月亮中揭開了自己血淋淋的傷疤。

月光也要消失掉了。

天要亮了。

太陽掙紮著吻向東方的雲,鋒利的曙光劃破黑夜遠遠逃離而去。

夜消散了。

但白晝上那顆炙熱的心會始終銘刻著黎明與夜的浪漫。

鄒皖寧使起相柳的靈力逐漸變得順手,加了雙份料的藥湯終於起到了該有的效果。

瘟疫之災至此,才終於過去。

相柳利用此次整兵的機會,規整了軍風,優化了巡查崗,當然也處置了許多作風有問題的士兵,查的查,罰的罰,無論那些士兵諂媚或是唾罵,相柳的表情始終嚴肅。

鄒皖寧看到了久違的,意氣風發的大將軍的樣子,也看到了一個現代軍隊最初的模型。

鄒皖寧呢,也擔起了“心理委員”的工作,時常找哪個士兵嘮嘮嗑,講講課。

日子又變得忙碌起來,歲月無聲,卻又嘰嘰喳喳,毛球依然意氣風發的帶來帶去,鄒皖寧卻覺得更踏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