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水中,不知離水麵已有多遠,水底有亮光忽現,一簇簇冰晶石安靜地矗立著,布滿了整個水底,那微弱的光芒正是從這些冰晶石上發出來。
水底正中央處,冰晶石層層堆疊,形成了一朵巨大的蓮花狀,蓮台中有一塊巨大的菱形寒冰。寒冰透明,可以從外麵看清楚內裏塵埃。
這塊寒冰裏封凍著一個人。
那是個女人,肌膚光滑,在冰層映照下,白得幾近透明。她身著白衣,雙目微闔,麵容柔和而寧靜,像是睡著了,又仿佛下一刻她就會睜開眼睛。周圍幽幽冷光映在她身上,自有一種神聖不可侵犯之感,竟不像出自人間。
女子不知在這冰層裏待了多少年,像一尾沉睡的美人魚,又像是那冰晶裏的一朵雕花,與這周遭冰冷的事物格格不入卻又融為一體。
忽然,她的額頭處浮現一個微弱的光點,那小小的光點竟毫無阻礙地穿過了厚重的層層寒冰,向水麵上方浮去。
青雲山,小竹林,清水居。
雨軒費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房頂的橫梁和瓦片。她像是沒反應過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房頂,半晌才轉動了一下眼珠子。
一個包子臉突然從視線外闖了進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雨軒,驚喜之色迅速顯上眉梢。隨後就隻聽那包子臉的小丫頭噠噠噠地跑走了,一邊跑還一邊脆生生地叫嚷著:“白師兄!白師兄!蘇師姐醒了!”
一男聲略不耐煩地道:“知道了,吵什麼。”
那人走了進來,雨軒眨了眨眼睛,恢複了點神誌,卻說不出話來。
隻聽那人道:“沒事了,隻要醒過來就脫離了危險,隻是現在還不能動,也無法言語,再悉心調養一段時間就好。”他把雨軒的手放進被子,又對包子臉小丫頭說道:“以你蘇師姐的情況,恢複得可能比一般人慢些,她為了救你才受的傷,你多照顧她些。”
“放心,我知道,白師兄。”
雨軒聽著這兩人談話,有些莫名其妙,有種不好的預感,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
小丫頭送走了她的白師兄,又跑回來待在雨軒床前,聽聲音似乎有些局促:“額……師姐你要不要喝水?”過了一會她似乎才想起來麵前的人暫時說不了話。於是才自己把話接了下去:“你睡了好幾天,終於醒了,肯定渴了吧。”說著她就跑去一邊倒水,然後過來扶起雨軒喂給她。
這丫頭也不知道哪來的,十一二歲的樣子,照顧起人來也不是很熟練。
她凝神內視,檢查著自己的身體狀況。
不是一般的糟糕。
不止是沒有法力,還受了不輕的傷,周身筋脈和五髒六腑均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怪不得動不了,想必這還是被人全力施救的結果了……也是,自己遭了三道天雷,最可能的情況應當是已經灰飛煙滅了,誰這麼大能耐救了她?
不過,就算受再重的傷,她的身體也不該是這樣的啊——筋脈沒有經過靈氣淬煉,身上濁氣未清,怎麼跟變回了凡人似的?
才剛剛引氣入體的煉氣期……
雨軒在床上待了兩天,好不容易支撐起身體坐了起來,卻把走進來的小丫頭嚇了一跳,連忙把手裏的藥放在桌上過來查看。
“師姐你竟然能起來了!你感覺怎麼樣啊?”
小丫頭是個自來熟,雨軒醒過來將近兩天,雖不能言語,但那丫頭自覺是跟對方熟悉了,也沒有了剛開始的局促。
雨軒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這裏是什麼地方?”
她許久未說過話,聲音暗啞,但這聲音一出,她還是終於接受了現實——自己還魂了。
用的還不知道是誰的身體。
想到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她生生把那句“你是誰”咽了下去,轉而問小丫頭這是什麼地方。
小丫頭道:“青雲山啊師姐,這可是你自己的屋子,沒認出來嗎?也難怪,你睡了那麼久,怕是迷糊了。”
青雲山?那她怎麼不記得青雲山有這麼個小丫頭?於是她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入青雲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