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是不是有雨?楊森躺在隻鋪了一卷涼席的床上,雖然是夏末秋初,但天氣仍然在不緊不慢地釋放著最後的餘溫,作為一名隻有一千多粉絲的小遊戲主播,下播以後,按理說應該剪些遊戲素材,或者快剪一些蹭流量的短視頻,在各個平台上傳一下,蹭些蠅頭小利,這才是目前自己這個待業在家的大齡28歲青年應該做的事情。
可這幾天不太一樣,楊森苦於自己不會也不喜歡抽煙,不然最近的煩心事倒也能有發泄的方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刷著手機,卻還是莫名的燥熱。
楊森與父母外出在這城鄉結合部租房住,父母先前在村裏的工廠上班,後來想自己創業做些行業內使用的泡沫填充護具,就雙雙辭了職,在家自己研究機器,改進設備,倒也慢慢有了起色,畢竟打工麼,工資再高也沒有盼頭,自己給自己幹活,掙錢就有希望。剛開始租了一間農家小院,村裏人自己的老屋,怕沒人住,蟲吃鼠咬,壞了根基,就以極其便宜的1000塊錢一年租給了楊父楊母。後續也象征性的提了提價錢,漲到了3000塊一年,壞處是環境肉眼可見的髒亂差,好處就是當人足夠窮的時候,沒人在乎髒亂差。反而覺得適配,汙濁的環境,適配同樣在穀底泥濘不堪的自己。
一聲巨大的雷鳴打斷了楊森的回想,房間都在輕微的顫動,傳給自己酥麻而又驚悚的感覺。“什麼鬼?天塌啦?”穿上涼拖,楊森拿起手電筒,是的,小院裏的照明也是沒有的,或者說早就壞了,也沒人去修,走到院裏,卻是一片寂靜無聲,本該灼熱著蒸騰的空氣也變得肅殺的過分,一絲涼意從背後傳來,楊森猛的轉頭,手電筒橢圓形的燈光隨即尾隨而至,地麵上?沒什麼異常。牆上?嘶~
楊森倒吸一口涼氣,他之前都沒發現,這家客廳外麵的牆上,竟然掛著一個八卦鏡,在燈光的照射下,反而呈現出一抹詭異的漆黑,一時間,之前看過的所有英叔的電影片段都在腦海中,以百米短跑一般的速度互相纏繞,碎片式的在眼前呈現,即使心裏已經慌得不行了,楊森卻強裝鎮靜,自言自語到“嗨,我還以為啥呢,肯定又是聽錯了,最近要少直播一點了,耳朵都幻聽了,啊,哈哈,哈...”似乎是用這種尷尬的笑聲給自己壯膽,趁著這股弱小的勇氣火苗還未熄滅,他快速地竄回房間,鎖上房門,他可不敢學電影中背靠著房門喘氣,而是趕緊潰逃到床上,用夏涼被裹住自己的身體,縮在角落裏。
屋裏屋外一般的寂靜,這種寂靜對於緊繃著神經的楊森來說,無疑是催眠利器,就在他自己也不察覺的間隙,入睡和窗外的雨聲幾乎是同一時間出現。
有一種說法是,在遠古時期,人類的祖先疲於生存,即使掌握了生火這種神級技能,也在與野獸的生死撲殺中神經緊繃,而到了下雨天,野獸蟄伏,人類也得以在山洞中,圍著溫暖的火焰,安全的入睡,所以,大部分人喜歡下雨天,這是一種刻在基因裏的生物催眠曲。
此刻在院子當中,瓢潑大雨下,一道閃電劈過,這一瞬的光亮竟照出地上駭人的場景——數百隻黑鴉密密麻麻的站在院中,牆上,每一隻眼中都閃著詭異的紅光......
一夜無話,楊森這個雖然膽小但也挺沒心沒肺的家夥,好生香甜的美美睡了一覺,隨著智能音箱的鬧鍾響起,在癔症連帶磨蹭的賴了十幾分鍾床以後,楊森還是爬了起來,洗漱完畢,去隔壁院子吃早飯,並為一會兒的直播做準備。
“你聽說了麼?”楊媽在飯桌上神神秘秘的對楊爸說,“昨天晚上咱們村裏有人不在了。”楊爸一邊吃著佐餐小菜,一邊扒拉著碗裏的白粥,毫不在意的說到“不就是老(去世)個人麼,生老病死,很正常。”楊森本來也沒什麼興趣,隻想著趕緊吃完飯,趕緊去直播間開播,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熱點。但是楊媽接下來的話卻讓他豎起了耳朵。
“上了歲數的,老了很正常,可這是一個二十多的小夥子,還聽說早上警察去他家的時候,滿院子都是黑色的羽毛,還有一地的血!”
楊森腦子一愣,一個畫麵迅速地在記憶中閃現,雨夜,黑鴉,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