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文和我一起去他父母家道歉,我們商量好對策,我給他列了幾個要點:“第一,你不能發火;第二,你一定不要發火,不管你爸爸說什麼;第三,你千萬不要在你爸爸發火的時候發火!你媽媽其實是個很心軟的人,處處都疼著你,到了關鍵時候你腿一軟,跪下來,她心也就軟了。據我觀察啊,你爸爸其實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對你有很大的期待的,就是有時候說話傷人。你要是被他弄得不耐煩了,就想想他那麼多錢以後都是你的,也就沒什麼好氣的了。世界上有幾個爸爸能給兒子這麼多錢啊!還有啊,今天我們主要去是為了我們假結婚的事道歉,你最好不要提顧岩。你別喪氣啊,一步步來嘛,你要是想一下解決所有問題也太不現實了。老人家就圖個胖孫子,你可以通過科學的方式滿足他們啊······”
“你和陳同在一起了嗎?”沈致文打斷我。
我想了想:“應該······不知道······他好像有點意思,可是又不明確······”
他看了我一眼:“你看上去心情不錯啊,你說,我這麼輕易成全你們,你給我什麼好處?”
我笑:“你什麼都不缺好不好!”
“是不缺什麼······可家裏現在的保姆太蠢了,想換一個,你說呢?”
我雙臂交叉護在胸前:“看什麼看!你要換保姆關我什麼事!我不賣的啊!”
沈致文哈哈大笑。但一踏出了他家,我們就拿出所有的演技,很快進入狀態。
“叔叔阿姨,很抱歉瞞了你們這麼久,感謝這段時間你們對我的照顧和關心。可能是我沒有福氣,當不成沈家的媳婦······”沈媽媽上前握住我的雙手:“好孩子,真的沒有挽回的機會了嗎?”我看了眼沈致文,他竟然直接跪了下來,差點嚇到我。沈媽媽趕緊去扶他:“你這是幹什麼啊!”
“讓他跪著!”沈爸爸說道:“自己喜歡旁門左道就算了,還耽誤人家姑娘!”
“老沈!兒子誠懇地來道歉,你這是什麼態度!”
“媽,爸爸說得對,就讓我跪著吧,”沈致文抬頭:“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唐子幸她隻是孝順,想讓她爸看到她結婚。可是我現在知道錯了,我不能這樣耽誤她。”
“兒子快起來吧,”沈致文還是不起,沈媽媽使眼色讓我幫她。“沈致文,先起來吧······”我說道。
沈致文一動不動,看著他爸爸說:“爸,我以後一定虛心學習、認真打理公司,一直做到讓你滿意為止。我知道我從小就叛逆,讓你和媽為我憂心。我現在這麼大才醒悟過來是遲了,但我以後會好好孝順你們的!”
沈爸爸背著手長歎了口氣:“起來再說吧。”沈致文這才起身,還悄悄和我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沈媽媽留我吃了頓飯,臨走前大包小包又給我裝了好多東西。我看向後車座,對沈致文遺憾地說道:“在你家拿東西都拿習慣了,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咯!”
沈致文笑:“讓陳同他媽給你買啊!”
我撇撇嘴:“還早著呢······”
“沈致文?”我喊他。
“嗯?”
“你媽住院的時候和我說了一些話,她講了很多你爸年輕在工地上做包工頭的事,兩個人也是一步步苦過來的。至於你爸外麵那位,你也別耿耿於懷了。你媽是正室,受法律保護的。長子是你,沈氏一團以後都是你的。你媽媽還說了一句話,讓我很感動。她說,她不是不恨你爸爸出軌,不是不恨小三。但她留下來,並不是因為你爸爸承諾過永遠不離婚,而是因為你爸爸的好,她舍不得離開。”
沉默了好一會兒,沈致文說道:“我在哪部電影裏聽過,還說得比這好,你確定你不是編的?”
我一臉尷尬:“可能是你媽看過那部電影吧······”
陳同問我小狗起什麼名,我想了想,說:“小島?好不好?”
“小島?”他重複道。
“對啊,我們的小島。”我抱起小狗,可它在我脖子上舔來舔去,我趕緊把它扔給陳同,起身去洗脖子:“哎呀,惡心死了!我身上又沒肉!總是舔我幹什麼!這狗太熱情了!”
但我還是很喜歡小島的,它雖然很黏人,但也很聽話。最可愛的是它不挑食,好養活。每天晚上我和陳同去外灘跑步都帶上它,它跟在我們後麵,撒起四隻腿跑得歡快,給我們增添了不少樂趣。有時候碰上別的狗,它不會發狂似的叫,反而主動示好去聞人家,雖然常常得不到回應。陳同有天笑著說:“果然養狗像主人,和你一模一樣!”
我佯裝生氣:“你在罵我嗎?”
“誇你呢,”他摸摸小島的毛,突然好認真地說:“你這麼聽話,怎麼會有人舍得離開你?”
“不知所雲······”
但我還是沒有搬去陳同那住,雖然我不是什麼無知少女,但也不太喜歡同居的關係。更重要的是,陳同他從來沒有給過我明確的答案。他的心思,我從來捉摸不透。
當年爸爸被判五年有期徒刑以及償還欠款和賠償。我去看過爸爸一次,他一瞬間老了好多,白發滿頭。他哭著說,他做錯了,不該一時糊塗,想賺快錢。我向親戚四處借錢,姑姑幫忙賣了房子。我覺得一切都完了,而這發生得太快,我都來不及向別人哭訴。
後來,我就躲在家裏,像死人一樣,不吃不喝。我的爸爸在坐牢,我的出國夢也斷了。陳同常來看我,我一直不見他。可是有天我準備和他好好談談,但一開門,我一看見他,我就暈倒了。
我懷孕了。因為我們是一時興起,而事後我完全忘了避孕藥這個玩意,加之這段時間太過操勞,身體吃不消,就暈倒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有了一點點期待。我問陳同:“你能留下來嗎?”
陳同沒有猶豫,說:“我們還太年輕,承擔不了這個責任。”他一貫的作風,永遠保持理智。不像我,傻不拉幾的,熱情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