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安院。
趙安玉一邊親自服侍薑衡之寬衣,一邊疑慮道,
“薑雲意背後能站著什麼人?她一個從江南鄉下初來乍到的農女,能有多大能耐救人,還張口閉口就是貴人?真正的貴人沒有護衛,要她一個貧弱孤女去救?”
自打上回薑雲意在如安院拿薑雲盛失手殺人威脅趙安玉,甚至囂張地打了趙安玉的貼身嬤嬤後,趙安玉心裏就一直憋著一股氣。
今晚拉上薑衡之一起去堵薑雲意,趙安玉原先的目的就是想著借薑衡之的手去狠狠教訓薑雲意一番,誰曾想那賤蹄子能反口攀咬出那些秘密。
薑衡之臉色陰沉道,
“你的意思無非想說,她就是在詐我們,要是被她訛住,就上了她的當是嗎?”
趙安玉抬手將薑衡之的外套理順掛好,
“如果薑雲意背後真如她所說,站著一位位高權重的人物,那她為什麼不去求那個人幫她解決她和崔二的親事。還有,她嘴上說自己和歸平侯府有仇,但是薑雲意她才來樂京城多久?滿打滿算三個月,她怎麼和歸平侯府結仇?而且若真是結仇,她不應該更不願意結親麼。”
趙安玉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薑雲意看似說得有理有據,但她說的細節根本經不住推敲。
就憑她還想去歸平侯府報仇?螳臂當車都不足以形容薑雲意的不自量力。
她怕就怕那小賤貨空口白牙地漫天扯謊訛她。
薑衡之心思回轉,他當然知道薑雲意的話有漏洞,薑雲意一連抖露三件秘事,他的第一想法就是讓她死。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薑衡之怕的是薑雲意嗎?
他怕的分明是躲在那暗處、手中不知把握了薑趙兩家多少把柄的幕後之人。
無論是誰向薑雲意透露出的那些事,至少都能確定一點,那個人決計不會是對朝堂一無所知的人。
而且那個幕後之人很大概率並不是薑府的死對頭,因為隻要薑雲意今晚所說的三件事往外一泄露,薑府要麼因為寧國公的事被大皇子整死,要麼因為軍餉的事被當今聖上整死,總之薑府都是必死無疑的局麵。
況且最近太子私下裏對手底下的心腹們是勒令再三,不管西山案和歸平侯府有關無關,都給他伏小做低緊緊身上的皮,誰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他鬧出事來,那就聽天由命去,別指望他去撈誰。
所以薑衡之不想在這個時候出任何差錯,等西山案的風頭過去,他自會騰出手來教薑雲意那個逆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薑雲意估摸著她將自己上輩子做鬼時候知道的薑衡之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一說,薑衡之就是她爹,他也得乖乖地讓她指著鼻子罵。
事實的確如此。
但薑雲意沒能預料到的是,在薑衡之背後的無限猜測裏,上輩子的自己成了他嘴裏的不算是薑府死對頭的幕後之人。
“離她出嫁也沒有多少日子了,姑且先讓她混賬著去吧。”
趙安玉臉上浮現出一絲陰狠,
“老爺,那就讓她這麼騎在我們頭上?我看還是得找個法子好好治治她!”
趙安玉有過無數次讓薑雲意意外暴斃的念頭,也想過讓薑雲然死,她要麵臨最壞的局麵,那就是代替雲然嫁給崔二的棋子沒了。
最壞的局麵,趙安玉想她會選擇冒風險去毒死崔家那個病秧子一勞永逸,而不是讓她的雲然去嫁那麼個短命鬼。
但冒多大的風險都好過讓一個賤蹄子爬到她頭上去。
薑衡之掀開被子躺下,側過身體背對著趙安玉,
“你最好消停點,不要給我搞那些小動作。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要不想雲盛雲然都被她發瘋拖累,不能忍也得給我忍著。盡快和歸平侯那邊走完六禮,將這個小畜生給送走。她不是要去歸平侯府鬧嘛,我成全她。”
他倒要看看薑雲意那個逆女能在歸平侯府夫人的手裏翻出多大的浪。
趙安玉脫衣服的手一頓,薑衡之的這一退讓,恰恰說明薑雲意放才在正堂說的事情沒有一件是假的。
雲盛的失手和寧國公的牢獄斷腿,這兩件事,趙安玉都是知道的。
唯獨她爹和薑衡之挪軍餉的事,她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