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瑜仰頭在花灑下淋著水。他的思緒混亂,冷水也沒能將他衝刷出條理。
回想著打遊戲時候還有拆糖紙時候的那一幕幕。此刻的他依然耳紅臉熱。
她太直白太熱烈了。像一朵嬌豔的玫瑰花,理直氣壯地闖進別人的眼裏懷裏心裏腦海裏,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她大大咧咧清清白白,唇紅齒白純良無害。可是眼神含情分明卻那麼勾人。
撩人而不自知,這一點,她們兩姐妹倒是挺相似。
事實上,他和寧雲韻兒時的溫情在他出國後畫上句號。之後漫長的時光裏全是靠他的想象在支撐。他滿心歡喜的回國,抱著期待,幻想,也有忐忑不安。他不知道這些年來,他的兒時珍寶有沒有發生什麼難以預料的變化。還會像黏著兒時的自己一般,認同長大的他嗎?
不確定的因素太多太多了。這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但他也想自私一回,為自己去試一試。
好在他確實成功了。雲韻很快和他恢複了往日的熟悉感。沒有排斥,沒有抗拒。毫無嫌隙,就像兩人就是一起長大的,沒有分離過。
隻是她並不太願意將這份感情,升華為愛情。
這明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人之常情。可還是攔不住他很難過。
二十多年的心心念念,豈能說放就放。他不夠灑脫。但還是忍著心中的疼痛不斷勸說自己,不要給雲韻造成任何困擾。愛她,便要尊重她,保護她,不讓她為難,不讓她害怕。
兩人還能如同小時候那般相處,偶爾見麵,一起聚餐,一起遊玩。於他已經是天大的滿足了。
逛市集的那晚,他偷偷跟去了。在那燈火闌珊裏,他遠遠觀賞。那女子嬌俏可人,衣裳豔麗奪目。鮮花與燈籠相襯,美得令人恍惚。
周遭人影閃爍綽約,隻有她倆的身姿在他眼中清晰呈現。
後來啊,他的眼神專注,隻追隨一道身影。一顰一笑,刻入心裏。
心中的燈塔是何時動搖的呢?
肯定不是回國時第一次見麵的點頭之交,淡淡一瞥。
也不是和周未去商場,回程遞給她的楊枝甘露。
也不是在和姥姥聊天那次,被她請求,給她的設計稿講一下色彩搭配的建議。
也不是她抱著攝影機跑過來一臉乖巧的求助怎麼找到最佳角度,如何調整出最好看的光影。
也不是聚餐時候她帶著醉意,舉著酒杯祝他得償所願。
也不可能是給她額心畫花鈿的時候……
她u0027毒辣u0027地收拾周未的時候,他還略有些心虛。心有餘悸,這樣的小姑娘,不敢惹,不敢惹。
當時還在感歎,好在自己與她並無太多交集。
那是什麼時候呢?
大概,是看她提著找到的第一個蘑菇笑得純真無邪的時候?
是看她慌慌張張把長蟲的樹枝甩出去花容失色的時候?
或者看她摔下山坡不及細想趕緊跳下去把她護在懷裏的時候?
至少,在滾下山坡,意外和她嘴唇接觸的時候,他的心中牢籠,便被炸出來裂紋吧。
在她垂眸認真給他處理傷口的時候,抬眸時還能看到眼中的心疼。
在她看到人骨殘骸嚇哭了鑽到他懷裏,軟軟趴坐在他身上的時候,眼角還掛著淺淺淚痕。
……
他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這麼真實的感受過一個女孩。她的香甜氣息縈繞在他的鼻尖。她毛茸茸的腦袋蹭著他的脖子。她的手秀秀氣氣,緊緊揪著他的襯衣。她的心跳撲通撲通,一下一下敲打著他緊張的身體。
是那麼真實細膩的接觸,柔軟,又滾燙。
她的喜怒哀樂怎麼會如此輕易地牽動著他的情緒。
在那一刻,他的內心,隱隱閃過u0027對她負責u0027這四個字。
隻是後來回到家冷靜下來,回想一番,一個意外而已,兩人之間好像並無什麼出格之舉。他就算是想要負責,人家小姑娘還不樂意吧。也罷,是他思想太落後了。他默默自嘲。
誰知小姑娘來看他的時候,竟然說起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的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