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山之巔,深冬
本應該是白雪皚皚一片戚清的景象此刻卻被鋪天蓋地的紅色所籠罩,以焚山魔淵為中心方圓百裏都是這般。
好似從地底深處燃著經久不息的業火一直燃到天際,葬送著數不盡的冤魂。
在這枯寂的山巔上孤獨的立著一個小小木屋。
屋內燭光昏暗,一個女子被拷在鏽跡斑斑的石柱上,渾身血汙,一席白衣已經看不清本來的顏色,身上細微的顫抖一直沒有停過。
“淩塵仙子…哦不對,我更應該叫您……師尊” 墨玄一身黑衣站在女子身前,微微俯首在女子耳邊,聲音低沉,輕輕的幾個字卻嚇得女子瞪大眼睛,仿佛聽見了令她最恐懼的一句話。
“不不,我不是,不要這麼叫我……我不是……”女子慌亂的搖頭向後躲。
“不是什麼?”
“我不是,不是你師尊……”
“嗬~”
青年突然笑了一下,嚇得女子趕緊閉上了嘴,原本靈動的目光呆滯的落在男子身上,沒有了一分神采。
本來應該就是沒有的,玄衣青年後退了一步,看著麵前這個女人。
他在她眼睛裏看到的從來都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和陰毒的算計,從未有為人師尊的半分慈愛。
人人都道淩塵仙子是風輕之雪、漓霧之鸞、秀雅絕俗
自她入道起追隨者便數不勝數,而她本人更是自持美色,盛氣淩人,奉承聽的太多,真端的像是高高在上,目下無塵的仙子了。
就是這樣毀起來才更痛快不是麼,墨玄伸出手指挑起洛淩塵的下巴,笑著凝視那張臉。
那張她一直引以為傲的臉上如今遍是刀傷,一道道疤痕像一隻隻掙紮的蜈蚣,就像她此刻一樣。
“師尊當年推我入蛇穀、挖我金丹烹藥、暗害我於焚天荒淵時……有沒有想過這一天?”
青年的話像淬了毒,語調惡狠狠地,眼睛裏有猩紅閃過。
洛淩塵無從辯駁,閉口不言,隻是用力握著他鉗著她下巴的手不住的掙紮,鋒利的指甲將青年的手背刮出一道道血痕,但青年就像感覺不到一樣,沒有鬆手。
“……你自是不在意的” 墨玄慢慢地開口。
他十歲時被世人拋棄,入了雲霄,少年初識仙界浮華,也曾殷切期待過,隻不過他修為低微、性格孤僻,沒人願意收他為徒,他在外峰做了雜役弟子,人人都可以使喚,飽受欺壓。
他本都已經麻木了,他以為此生便是如此了。
直到淩塵仙子出關
他很久之後也記得那天,他在階前罰跪,長階落滿梨花,彼時恰逢她出關,宗門已經傳開了她的事跡——年紀輕輕的金丹期強者,天道美人榜第三的絕色,天資卓越,驚才豔豔,無人不傾慕流連。
她披散著頭發,踏著梨花一步步走下來,容色昳麗,語氣清冷,仿佛沒有看到他的狼狽,低頭對他說: “墨玄,從今以後,你便是我洛淩塵的徒弟。”
霎時間,整個大殿前寂靜無聲然後又像將燒紅的鐵置入冷水般轟然炸開,四周都是驚呼和雜亂的竊竊私語,可是他都聽不見,他隻是抬頭看著她的眼睛,心奇跡般的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