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暮色逐漸模糊,天邊堆滿的晚霞漸漸平淡下來,沒了開始的色彩,城市也沒了白天的喧囂,街邊的路燈一盞盞亮了起來。
少年漫無目的地走著,馬路上飛馳而過的車輛和偶爾經過的行人都不能引起少年的目光和駐足。
少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身上帶著濃濃的孤寂感,仿佛遊離在這世界之外,始終不能融入其中。
江雲從兜裏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回想起半個小時之前,他親爹,江昌運告訴他:“你有個阿姨要來,還會有一個弟弟,過兩天他們會過來和我們生活,也許是一段時間,也許不走了。”他說得委婉,但是江雲也懂他是什麼意思。
不過,江雲並沒有什麼想說的,也不在乎,他現在走到天橋上也和這事兒沒什麼太大的關係。
甚至他還因為這件事兒有了一個光明正大的出走理由。
去他媽的後媽,去他媽的弟弟。
不對,萬一是好人他就罵早了。
算了,去他媽的好人。
不重要,反正江昌運也不會來找他,他也不指望那個完蛋玩意兒來找他,無所謂,也沒什麼意思。
江雲站在橋上看著橋下車水馬龍、行人匆匆,久久不能回神。
“嗡嗡嗡”手機震動了三次,江雲才反應過來,悠悠地接電話。
電話一接通,從裏麵傳出個急躁又顯得有些莫名關心的聲音:“雲哥,你現在在哪呢,我和大鍾出來找你。”
電話那頭是江雲為數不多的算得上是兄弟的其中一個。
“別了,你來就行了,大鍾家裏管的嚴,別到時候一回去就一道竹板炒肉。”江雲淡淡道,他一手接著電話,另一隻手抹了把額前的碎發,露出了精致的眉眼。
江雲是屬於那種非常綺麗、漂亮的長相,明豔又極其張揚,十分的惹人注目。此時淡黃色的路燈映照在他白皙的臉龐,顯現出一絲不屬於他的脆弱。
“行……”電話那頭頓了兩秒,又馬上反應過來,“誒不對,你怎麼就不擔心一下我被竹板炒肉?”
“你皮糙肉厚的,打不壞,”江雲以極其生硬的話語將話題扭轉回正軌,“好了好了,開玩笑,我在天橋……”
江雲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對麵突然拔高音量來了一句“雲哥,別想不開,我馬上來了。”
江雲搖搖頭,笑罵了一句“神經病”就掛了電話。
他要真想不開,吼那麼一句有用嗎?顯然沒有用。
打電話的這個神經病叫趙錢,趙錢孫李的趙錢,名兒特別好記,他媽媽說就希望以後他有錢,所以給他取了個這名。
有時候他們開玩笑也會叫他趙有錢或者有錢,錢老板。
以前也有過這種離家出走的時候,但他那時就特不願意讓人看見,現在是怎麼了呢。
來了個所謂的“後媽”和“弟弟”,突然出現在那個特別冷清的“家”裏,大概是江昌運的家裏突然有人味了。
他就很不爽,畢竟他和江昌運不對付。
錢老板估計是坐火箭來的,才不到十分鍾不僅從家趕到天橋,還順利的找到了江雲。
“雲哥?”趙錢多半是在詢問江雲接下來的走向計劃。
兩人對視一眼,接著心照不宣的說:“網吧?”
江雲嘴角微微翹了起來,笑得不算真切:“那走唄。”他的聲音不帶笑意,卻幹淨溫柔。
江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笑得出來的,他突然想到了“鳩占鵲巢”這麼個詞兒,他是被占巢的那隻鵲,不過巢也不是自己的,巢裏的東西也沒什麼是自己的,無所謂。
趙錢看著江雲豔麗的笑容,愣了一瞬,心裏暗道:靠,我雲哥怎麼還是這麼好看,得啥樣的女生才壓得住他啊,要不是我性取向正常,天天這樣真的遭不住,一般人和雲哥在一起會自卑的吧,不過我可不是一般人,我是二班人。
江雲並不知道他心裏的尖叫糾結以及臭屁,看半天還愣在原地勾唇不時還嘖嘖搖頭宛若有病的趙錢,催促道:“你還愣著幹嘛,走啊。”
“來了來了。”趙錢回過神,大步跟上江雲。
網吧也沒能讓江雲的心情好點,甚至還因為心情不好打遊戲無腦操作輸了好幾把,這讓江雲本就不太美妙的心情更加火上澆油。
江雲眉頭緊皺,臉上一片陰沉,眼神死死的盯著電腦已經灰白的屏幕,以及其中死掉的遊戲人物,白皙修長的手緊緊的握著鼠標,手指微微泛白,無一不是在昭示著江雲心中的熊熊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摔鍵盤了。